路漫漫,终有尽时。
抵达广陵之后,王骏和王家护卫护送王初珑转道向西,穿过望梅古道前往旬阳。
王初珑会在王家住一段时间,若局势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她将以王绍之女的身份嫁给陆沉。
旬阳王家本就只是北方王氏的一支偏房,在十多年前便和王氏本宗分道扬镳,窝在旬阳这座小城安稳度日,历来不为旁人关注。
早在王安决定和陆家联姻的时候,王绍便已经收到他的密信,开始为王初珑的身份打点准备。如今虽然不算天衣无缝,但是除非有人能绕过陆沉和织经司的层层布置,将旬阳王家挖个底朝天才能知晓隐秘。
这一路两人时常闲谈,或论北地风云,或叙江南春色,既有家国大事,也有闲情逸趣。
王初珑杂学旁收,又无文人迂腐之气,虽说陆沉在学识上颇为匮乏,两人的聊天却从未冷过场。
只叹时光匆匆,转眼便至分别。
陆沉送别王初珑,随即便继续往南,一直到广陵府最南边、衡江之畔的临元渡。
烟波浩渺的衡江在这里变得极其温和平缓,大江上时而有船只飘过,站在北岸隐约可见南岸京军的旗帜。
数百辆大车和两千骑兵开始渡河,纵然广陵知府詹徽早早得到知会安排船只和浮桥,渡河的速度仍旧很慢,从清早一直到午后才将将完成。
陆沉和陆通、裴邃、詹徽等人相继辞别,随后便和亲兵们登上最后一艘大船。
陆通站在岸边目送大船驶向南岸,忽地轻声一叹。
回城的马车内,陆通靠在车厢壁上,缓缓道:“沉儿此去,我心难安。”
车厢里还有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此人名叫南屹,乃是陆通身边最得力的心腹,他微微皱眉道:“老爷,少爷此行虽不太平,但是只要边军还在,景朝的威胁仍存,中枢便不敢对少爷太恶劣。”
陆通摇摇头,道:“我不是担心他的安危,这孩子论机敏应变甚至在我之上,我只是在担心北边。”
“北边?”
“确切来说,是定州都督李景达。”
南屹仔细一想,不由得颔首道:“此人志大才疏,确实是个隐患。不过老爷还请宽心,少爷肯定不会忽略此人的问题,想必在他南下之前,便和萧大都督有过商议。”
“你不懂。”
陆通眼帘微垂,缓缓道:“计划没有变化快,他如果被困在京城,对于边疆军事自然鞭长莫及。庆聿恭先前没有发力,不代表他这把刀已经钝了。总之,希望李景达能够聪明一些,莫要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南屹点了点头,低声道:“要不要通知萧大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