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邦就真的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吗?”朱祁钰叹着气问道。
王直沉默。
如果说番邦没有儒家强,那也太绝对了一点,但是说番邦在某些方面比儒家强,在王直看来就是假话,因为他环视大明周围,压根就没有发现这些番邦的学问有什么可取之处,甚至说他们绝大多数都没有什么学问可言。
北面的蒙古人擅长骑射,这是比汉人强的,但是他们的确没什么学问,这也是有目共睹的。
西面的藏人还在笃信佛教,一样没有什么学问。
南面的缅甸、安南都是承袭汉人,千年之前他们的地盘还是汉人开拓出来的,更谈不上什么学问。
只有东面的高丽、倭国、琉球有一些学问,但问题是,他们国内流传的都是汉人的学问,琉球更是千方百计希望加入中原呢。
所以,在王直眼中,儒学就是如今天底下唯一的学问,周边番邦即便有一些学问,也都属于小道而已,没有关注的必要。
礼部尚书仪铭出声道:“番邦倒也不是一无是处,不过以臣的了解,他们的学问和我汉家儒学相比还是差上许多,更多的都是儒学弃之如弊的学问,没必要学习他们。”
他的父亲是太宗皇帝朱棣时候的礼部左侍郎仪智,以学问举耆儒,正气凛然,曾经被举荐为朱瞻基的老师,就连杨士奇都说,廷臣中老成正大,没有能超过仪智的,仪铭入仕以后也曾弹劾过汉王朱高煦,由此也名满天下,他又是朱祁钰心目中排名第一位的亲信之臣,说话自然是有分量的。
“朕不是说这个,朕的重点在于,多少年了,儒家都是困于咱们脚下的这块土地之中,从来没有主动传播出去,也不关心疆域之外还有什么,是不是有同样灿烂的文化,有与众不同的制度,有在咱们看起来奇怪但是仍旧可行的律法,甚至,是否有类似于朕偶然听说过的那种亩产数十石的宝贝,难道你们就不好奇世界的边缘在哪里么?不好奇大海是否有边界?如果有的话,大海的边界是什么样的?这些你们都不想知道吗?”朱祁钰连声说道。
这次仪铭也沉默了。
的确啊,文人们自从儒家的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就逐渐失去了开拓之心,再加上华夏这个地方是周边最好的地方了,北面是大漠荒原,南面是蛮荒烟瘴,西面只有滚滚黄沙,东面则是无尽的大海,想要打出去都难,所以便困顿于这片土地上,再也没有拓展什么地盘。
哦,当然也不是没有,南面的蛮荒烟瘴已经被汉人征服,改成了水米之乡,但问题是,那地方千年以前就是汉人的地盘,只不过后来北方游牧民族给中原带来的压力太大了,没功夫去搭理南面的地盘,这才被安南人占据了而已。
朱祁钰出兵安南,实际上就是在收复故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安南之战才没有太大的反对声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