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宁就好奇:“像牛一样可以反刍吗?”
云汀兰摇头,“不是,纯粹就硬扛。”
奕宁摸摸自己的胃,“那他们这里不会生病吗?”
会呀!但没法子,遇上了灾荒年,人得先活着,才有机会去担心其他。
“你姨姥爷还有你爸,他们当年打仗没吃的时候,也是这样扎紧裤腰带,硬扛。”
奕宁还心说要给他们熬点山楂水,怕他们吃太多消化不良,听了她妈的话,她觉得那些叔叔爷爷估计不会喝。
是的,撑着的感觉真好,能感觉自己还活着,三人摸着滚圆的肚子,只一个词——舒坦!
徐建民看得心酸,让人连夜把玉米收了,玉米不能给,要留种,但玉米杆子还水灵着,啃着吃也能救不少人。
凌溪种在徐建民后院的南瓜、冬瓜,徐建民都叫人摘了,连同叶子与藤蔓打成捆扔进军用卡车斗。
还有茄子,仅有巴掌大小的萝卜,连带着萝卜缨子,也都悉数装上车。
但还是那句话,杯水车薪。
三个书记来自三个公社,好几千口人!
这一车吃食,一车大家捐赠的旧衣棉,只能救急。
但团里粮食也有限,苦荞还没收,虽说目前长势挺好,但粮食一日没打下来,收进粮仓,他这心里啊,就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等人走了,徐建民就问宋今寒,“还能从黑市弄来粮食吗?”
有!空间里还不少,但再用黑市的名义去弄粮食,不行,他不可能再去冒那个险。
良久,宋今寒才道,“这是天灾,更是人祸。”
是的,天灾可怕,人祸更让人痛心,徐建民叹着气,走了。
怕担责任,瞒报受灾实情,克扣赈灾物品,这绝不是个例。可不是一个体系,他插不上插手,真正能管的人,是躺在病床上的那位。
“呦,好香!这是杀猪菜?大早上杀猪?”程市长看着护士送来的饭菜,乐呵呵得问。
“再不杀,回头该饿瘦了。”护士长头都没抬,替他拆线。
“饿瘦?”程市长不解,“猪品种有问题?”
护士长摇头,说道:“是团里种植的苜蓿都收割了,给那些书记带走了。猪没食物吃,可不就得饿瘦,与其等它掉膘儿,还不如早早杀了做成腊肉,大家分了,也好留着过年吃。”
“人吃草吗?”程夫人拧眉,她去看程市长。
程市长也是一愣,他揉着眉心:“赈灾粮不是已经发下去了吗?还有人饿肚子?”那些来看望他的革.委.会主任,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点粮够什么?她老家的人都快活不下去了,革.委.会却隐瞒实情不上报,让自己克服。
护士长虽满腹牢骚,但不好明言,依着云汀兰的嘱咐,引出话题后,便退出了病房。
程市长看着香喷喷的饭菜却没了胃口,看来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革委会的主任说灾情已经稳定,公社的书记却哭诉没粮,到底谁在说谎?
“走了?”
走了。
“返销粮要是能下来,他们的年,总能熬过去,等春天来了……日子兴许总能好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