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母说到伤心处不禁落下泪来,回头看了眼漆黑的屋子,也不敢哭出声音来。只默默地垂泪不止。薛慕枫颇为气愤的冷哼一声:“都是些什么狗屁规矩,日日去上工不见给一文钱,病了在家休养还得倒找银子给他们,一群吸血的蚂蟥,都该死!”
薛母连忙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你小声些,让她听见,恐会多想。”
薛父咳了两声,也道:“你这脾气得改着些,你不是以前的富家公子哥儿了,在这里,处处要小心,当心祸从口出。”
薛慕枫心里窝囊,不吐不快。“我在自己家里叨叨两句,又没有外人听去,爹娘也太胆小了些。”
“你懂什么?你爹我是犯官,与普通百姓还不同,受刑服役是应当的。这是人家看你爹老实,你大哥平时又帮着抄抄写写的才给开了这个先例,你以为谁都有这等待遇呢?那老张一咳一口血,不还在挖石头呢嘛。”
薛慕枫不服气的悻悻然别过头去,薛父又是一阵咳,薛母担忧的为他轻捶着背,也说道:“你就少说那些话惹你爹生气,那路监官还算良善的,咱们家也是摊上好人了,一个月二百钱对于咱们来说是巨款了,对人家来说,不值一提。人家就是做给上头看的,咱们得承这个情,你以后少说这些话,传到人家耳朵里,还怎么帮咱们?”
薛慕枫还有些不忿,薛慕彦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可是委曲求全,都是为了活着。我若是像你一般不知低头,早不知死在哪里了。爹娘的话你往心里去,都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好。”
薛慕枫被训斥了一顿,也老实了,低下头再不敢出声了。又沉默了一会儿,薛母问薛慕彦:“就这么一间屋子,如今多了她一个女眷,要怎么睡?”
薛慕彦看向什么也看不清的屋子,想了想道:“今晚先将就将就,明儿我砍些竹子来,在后面再接一间屋子,让她去住。”
“你,你不去吗?”
薛慕彦有些窘迫,“还没拜堂,于她不尊重,等拜了堂再说。”
“那还不简单,在这地方就咱们一家四口,又没旁的亲友,大哥明日拜堂就是了。”
薛慕彦睨了他一眼,“你少出馊主意,我心里有数,不早了,歇着去吧。”
他起身向屋里走去,司聪一直静静地坐着,听着他们高一声低一声的聊天,大致知道了他们聊天的内容,左不过是为了多她这一张嘴发愁罢了。
她是从被窝里被揪出来赶出家门的,除了身上穿的,她几乎什么首饰都没带出来。除了手腕上这对银镯子,是原主十八岁生辰时原主的母亲送的,原主就一直没摘下来过,这算是她唯一的嫁妆了。
还有一对银耳环,睡觉的时候不曾摘下去,也能换点粮食度日。她是真后悔啊,怎么走的那般有气节,随手划拉点首饰不好吗,装什么清高啊。
她褪下那对镯子掂了掂,差不多也有三四两那么重,也难为原主了,戴着这么重的手镯,也不嫌累。话说这时候再重点才好呢,值钱啊;这对耳环就不大了,也正因为不大,睡觉才没摘,才给了她一点出路。薛慕彦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竹板床上摆着的两样东西。
“我就这些东西,你拿去换些粮食,再给你爹.......。”
她顿了顿,“请个郎中瞧瞧,吃几副药调理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