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你得弟弟还活着。”鬼巫从座椅上起身,目光透过旁边的竖镜,仿佛能看到现实世界里的那个少年。“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从窗口坠下的孩子了。他以人类之身经历了无数苦难,比你想象中更加坚强。或许你们都希望那位人类女性还在,但他一定不愿看到你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在虚海中沉没。”
“你该做的是照顾好他。”鬼巫凝视着眼前曾经只想着游戏人间的苏玄。
苏玄深深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说得对,但哪怕我永远无法从虚海中出来,苏白也一定能挺过来,继续好好活下去。但如果我成功了,我就能修补那些被我搞砸的生活。”
他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决绝,显然是不愿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鬼巫无法劝说苏玄,只好拿出了一根特殊的白色绳子,一端让苏玄系在左手上,另一端则系在雾山,绳子上还系着一枚银色的铃铛。
这样一来苏玄就可以利用这根绳子找到离开虚海的路,鬼巫也能知道苏玄是否还活着。
就像苏玄说的,他和鬼巫并没有什么交情,但他们都是独行于红月下的孤独的人,少有能说得上话的存在。也许……他们可以算是朋友。
苏玄的眼神没有动摇,转身便消失去了虚海的无边深处。
虚海,如同一片无垠的黑暗大洋,波涛汹涌,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它能听到闯入者的所思所想甚至所求,但它会忽略甚至会拒绝,有时甚至故意让闯入者在一个个令他们痛苦的缝隙中渐渐沉沦。
虚海的深处,混沌和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吞噬着一切光明和希望。苏玄在虚海中漂泊,和迷失其中的诡异之物没有任何区别,无数次被虚海的幻象所困,无数次在绝望的深渊中挣扎,但依旧不放弃地寻找着那些时间的缝隙。舍弃了人鱼一族力量的他不知道多少次迷失在其中,但每一次都能靠着鬼巫对白绳的拉扯,以及那又遥远又近的铃声恢复神智。
那铃声顺着白绳而来,穿透了虚海的黑暗,告诉他尚有归途。
在这期间,苏玄偶然间透过一个缝隙看见了未来的景象。
在那个缝隙中,苏玄看到苏白在噩梦世界中挣扎,在各种诡异之物的侵袭下苦苦求生,在黑暗中孤独地前行。苏玄不知道人类为何会进入噩梦世界,但他明白,人类在红月之下的命运注定是悲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