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索瓦万岁——!!!!”
乱糟糟的喊杀声,随联军士兵们冲锋的步伐响彻夜空。
尽管联军士兵普遍装备简陋——当然是和帝国还有克洛维正规军相比——除了没几发子弹的步枪和折断了就没有备用的刺刀,再也没有多余的装备,单兵素质哪怕和“不重视步兵”的帝国相比,也是远远不如。
但在这种混乱不堪的战场上,数量也是一种优势;哪怕他们战斗素养再差,用来填战线和吸引火力,在风暴师集中兵力穿插时跟在后面扩大突破口,还是很合格的。
面对联军士兵疯狗式的浪潮进攻,原本以为对面只有克洛维人的守军一时间猝不及防,防线接连被打出好几个缺口,不得不节节后退。
帝国线列兵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顶着排枪齐射,踩着袍泽尸体也要扑上来的敌人,内心浮现出巨大的困惑——这帮克洛维人,怎么突然就不怕死了?
死咬牙关的塔希恩一边重整防线,一边不断试图组织反冲锋;战局越是不易,他反而越是不敢轻易放弃,龟缩死守。
克洛维人的炮台就在礁石镇战场的左右两翼,如果他们真的放弃进攻…这么狭窄的战场,以对方的火力,真的能把自己和区区几千名士兵统统送上天!
他并不知道就算安森想这么干,联军也没有足够的炮弹让他挥霍了。
仗着绝对的兵力优势,配合风暴师纵队穿插进攻的联军士兵们一度,碾压式的控制了整个外围防线,将几千人的帝国守军统统压制在小小的礁石镇内。
但随着帝国士兵们逐渐从猝不及防中站稳脚,溃败和建制被打散的连队被重新集结;尽管仍然在节节后退,但防线却越来越难以被攻破。
再加上遍地弹坑的“泥潭式堑壕”极大的拖延了后续增援部队的推进速度,令援军原本气势汹汹的进攻开始变得乏力——“怕死”的风暴师士兵们不敢顶着排枪冲锋,“耿直”的联军士兵找不到能打破的缺口,冲上去也只能用自己的尸体给帝国守军填战壕。
仗打到这种地步,帝国线列兵们无需骑士军官奋不顾身,也能坚定不移的执行命令,迎着震天的喊杀声开枪还击,用同样的悍不畏死回应联军的刺刀冲锋。
即便杀红了眼的联军士兵用袍泽的尸体铺路,依然无法打开有效的突破口,同时还被帝国一轮轮的反冲锋死死缠住,既无法向前推进,也不能轻易后退。
但这并不是真的因为他们一个个对帝国和塔希恩赤胆忠心,或者被鼓舞的士气爆棚;恰恰相反,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回光返照。
因为但凡不是个傻子,只要稍微回头,看一眼身后那亮得刺眼的海面,就会明白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既然是回光返照,那也就意味着绝对坚持不了多久…连舰队都投降了,这帮无处可逃的帝国士兵还能自己游回去?这是战争又不是复仇,再说了把一帮负隅顽抗的敌人赶尽杀绝,要付出多少代价?
于是在佯攻数次无果后,下定决心的卡尔·贝恩向前线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从进攻转入包围,打算等对方主动投降。
按照参谋长的想法,只要等围困到白天,这帮帝国渣滓差不多就该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他们觉得应该更主动一点儿,用更直接的方式“帮助”帝国守军恢复清醒。
“向舰队那边发出信号!”
望着外围全面失守,已经被压制到礁石镇内的帝国守军,安森扭头对身后的杰森·弗鲁豪夫沉声道:
“告诉他们投降可以,但条件是立刻向礁石镇码头方向,进行至少持续一分钟的集火射击——听清楚了是码头,不是阵地!”
“啊这……”
临时被委任为传令官的骑兵中尉目瞪口呆,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这会不会太过……”
“过分?”安森瞥了他一眼。
“不是!”
骑兵中尉浑身一震,立刻否认:“绝对不是!是过于危险了——万一他们不是对码头,而是战场或者炮兵阵地这边,或者他们不愿意的话该怎么办?”
“那就接着打,打到他们听话为止!”
安森冷冷道:“炮弹还能再打几轮?”
“最多两轮,而且我们带来的十二磅炮弹已经打光了。”咽了咽喉咙,骑兵中尉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臼炮得话,大概还能再打三轮——不过发射药还剩不少,所以不算炮弹的话,四轮。”
“……那就先打一轮,警告他们一下;如果他们迟迟不开炮或者试图违抗,就再打四轮。”
“是!”
得到命令的骑兵中尉不敢在原地停留,立即转身离去。
十五分钟后,至投降前一炮未放的“帝国瀚土舰队”终于缓缓将舰炮从船舱推出了船舷两侧的炮门;礁石镇的帝国守军们,听到了身后海面上传来的炮声。
但却不是向着敌人,而是他们自己。
数十发炮弹从海面上空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在礁石镇码头附近升起一朵朵绚丽的火花,再次将这座小小的渔村,变成了燃烧的火海。
圣徒历一百年八月十三日,凌晨三点三十分,帝国瀚土舰队宣告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