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勒诺·艾曼努尔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法比安——或者说其实是安森自己——的这番话,表面上看似是在训斥因为在场的风暴师以及丢人现眼的图恩军团,实际所有的话都是说给刚刚抵达的艾登军团听的。
更准确的说,是在警告和“提醒”勒诺·艾曼努尔。
之前的卡林迪亚港之战,就是他不遵守预订的计划,擅自开战,尽管最后还是取得了胜利,但付出的代价却是一万人的军团近乎全军覆没,以及一个彻底变成废墟的卡林迪亚港。
如果不是安森·巴赫及时救场,如果不是在礁石镇之战顺利击溃并且俘虏了帝国瀚土舰队,如果不是敌人突然发疯,抽走了外围大部分兵力,如果……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这场卡林迪亚港夺还战,一定比现在惨烈十倍。
之前在卡林迪亚港因为刚刚赢得胜利,加上卡林迪亚港是艾曼努尔家族的“主场”,作为一个外来人的安森·巴赫想要训斥“东道主”,显然是不合适的。
毕竟艾曼努尔家族已经做出了不少的让步,安森还指望着能利用卡林迪亚港的重建洗钱啊不…是“合理”规划卡林迪亚的赔款。
于是他就借着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指桑骂槐的警告勒诺,不要再试图擅自行动,尤其不要再违反他指定的“完美计划”。
对此一清二楚的勒诺,自然不会再任何的好脸色,但也不可能开口反驳什么——毕竟“致力于维护两国团结”的副司令阁下,从头到尾都是在骂自己人,完全没有提及他和艾登半个字。
于是这场“别开生面”,“意义非凡”的接风宴会,就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中被推向了高潮。
……………………
“您还有事?”
待到晚上八点三十分,表情如常的安森准时宣布了宴会结束,让即将喝大了的军官们立刻回到各自的岗位,敦促好好休息,表示后天凌晨准时开拔。
在所有军官们都非常识趣的滚蛋之后,原本热闹的长桌前就只剩下安森和勒诺·艾曼努尔两人。
面对安森一脸关心的“问候”,有些醉醺醺的勒诺显得有些尴尬。
他原本是打算等宴会结束,质问安森刚刚是不是在冷嘲热讽;但等到该开口了,才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简直幼稚到极点,简直快和莱昂差不多了。
所以他只能换个问题。
“法比安阁下告诉我,在那支…帝国人的步兵团出现的时候,您下令骑兵不准他们继续追击。”勒诺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
“当然可以,事实上关于这件事我正要和您商量——如果没有这群帝国人出现的话。”
安森微笑着说道,端起朗姆酒抿了一小口。
“……什么意思?”
这个回答让勒诺愣住了。
“很简单,那就是我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摇晃着酒杯,安森故作闲聊道:
“支援克洛德·弗朗索瓦?我们现在并不清楚战场情况,甚至不清楚他们和敌人的具体位置,战斗进行到哪一步了,敌我态势究竟如何…这些我们统统都一无所知。”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如何‘支援’我们的克洛德·弗朗索瓦陛下?”
勒诺微微蹙眉:“怎么支援?”
“很简单,那就是主动暴露我们自己。”安森“啪!”的打了个响指:
“我们不清楚敌我具体位置,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我们自己所在的位置——这里是哪儿,盐渍村;盐渍村在哪儿,艾登南部,而荒石堡则在艾登西部。”
“受限于补给和道路,双方的战斗一定是围绕着荒石堡和登巅塔来打的,也就是说战场的中心在西部,敌我的军队也都在向这个中心靠拢,我们则在南面,也就是说……”安森故意卖了个关子。
“无论如何,我们都在敌人和友军的侧翼甚至是…后背?!”
支支吾吾的勒诺,显得有些不敢相信。
“回答正确——这就是为什么我坚持要在这里登陆,并以此为出发点的原因!”安森接着笑道:
“按照我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尽可能派出更多的散兵,试探性的进行火力侦察,在确认战局的同时让敌人产生警惕,从而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也就能减弱克洛德·弗朗索瓦目前面临的压力,更好的形成对敌人两翼夹击的局面。”
“现在…这支突然冒出来的军队,已经让我成功省掉了这个极有可能会自找麻烦的步骤,直接进入下一步。”
“他们见识了我们的火力,并且亲眼看到了瀚土舰队;为了免去一无所获的罪名,肯定会对上司大肆宣扬,告诉眼下大概还一切顺利的帝国远征军……”
“我们……”
“击败并且俘虏了他舰队的……”
“克洛维与瀚土的联军……”
“……来找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