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进攻并且打穿敌人堡垒密布,至少投入了不下两万兵力的东侧防线,就算给我们英勇的胸甲骑兵们每人身上都绑满了爆破弹,恐怕也无能为力。”
“并且也请允许我提醒您一句,在预先制定的计划当中,并不包括突袭攻占艾登通往铁钟堡的道路,切断瀚土大军的补给线。”
“但这很重要!”暴躁的卡斯帕低吼道:
“无论帝国远征军有多强大,我们都只有两万人而他们有十几万——对付这种数量庞大的敌人,切断补给是迅速击溃他们的最好办法;我的好伯纳德,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没错,我当然明白。”
伯纳德微微颔首,随即话锋一转:“但我们的敌人同样明白,甚至是连愚蠢的瀚土人也能看到这一点——所以他们重点布防了自己的补给线,为的就是提防这种情况。”
“如果远征军倾尽所有去进攻这道防线,或许真的能攻克它…然后呢?伤亡惨重为的我们无法立刻进攻荒石堡,而就算失去补给,要塞内的库存也足够克洛德·弗朗索瓦坚持至少十几天才会弹尽粮绝。”
“早在那之前,闻到血腥味的克洛维人就会立刻北上,配合要塞守军对我们两面夹击;届时我们甚至无法撤退,因为唯一的‘出口’登巅塔要塞,已经被我们亲手‘还’给了瀚土人。”
“如果斩断他们的补给线,我就能用一个月杀光他们所有人!”
老人紧攥着双拳,微微颤抖的胡须下露出了布满崇山峻岭的血盆大口。
“即便您不这么做,我们也可以在一个月之内击败瀚土…而且,我还是觉得您在登巅塔做得太过了。”伯纳德微微蹙眉道:
“您说过,陛下要的是胜利,我们只需要将胜利献给陛下就足够了…当瀚土‘三十万大军’被您轻而易举击溃的那一刻,克洛德·弗朗索瓦会意识到自己是何等弱小与无力的,并不需要杀光他们所有人。”
“不需要?!”暴怒的卡斯帕猛地抬头,死死瞪着自己的副手。
但伯纳德依然不为所动,毫无波澜的目光平静的迎向老人充血昏黄的眼珠,一言不发。
四目对视的二人沉默了片刻,最终退缩的却是卡斯帕·赫瑞德。
道理也非常简单,虽然他才是远征军的总司令,但作为一个早已退休多年上岁数的老人,名声恶臭的卡斯帕·赫瑞德,在帝国的军队中早就没什么人脉了。
因此除了皇帝亲自指派的高级将领,大多数中层军官和参谋都是由伯纳德招募和挑选的;想要如臂指使的指挥这两万远征军重续辉煌,卡斯帕需要伯纳德的全力配合。
更重要的是在登巅塔要塞时,卡斯帕已经让自己的副手丢了一次面子;哪怕按照对等原则,也至少要尊重对方一次。
“好吧,这次听你的。”
老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冲着荒石堡要塞的方向翻了个白眼:“但愿克洛德·弗朗索瓦那个老屁股能如你所愿,是个能认清形势的聪明人。”
“是啊。”伯纳德同样暗自松了口气,和这种动不动杀人全家的上司相处,他其实也很提心吊胆:
“但愿如此!”
就在两人争吵的时间,将溃兵清扫一空的帝国骑兵开始陆续从前线转入两翼,数量庞大的帝国线列步兵开始主导战场——沿着被炮兵打穿的道路,向荒石堡的城墙推进。
意识到敌人开始发起总攻的荒石堡守军,终于开始顶着帝国一刻不停的火炮覆盖进行还击;但稀少并且毫无准头的炮弹,除了在已经满目狼藉的战场上留下几个弹坑外,根本没有起到任何的杀伤效果。
终于…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要塞外围一处防御工事的护墙被跳弹击穿,堡垒内的守军甚至来不及逃跑,就被坍塌的瓦砾堆活埋在了下面。
抓住机会的帝国远征军立刻发起突袭,扑向那个小小的,不足两三人宽的缺口;而炮兵们也在愈发不耐烦的卡斯帕司令催促下,开始对缺口附近集中火力,务求尽可能杀伤缺口后蜂拥而至的守军。
“轰——!!!!轰——!!!!轰——!!!!”
沉闷的爆炸声伴随着微微的震动,穿透坚不可摧的城墙,传进克洛德·弗朗索瓦的耳朵。
此时此刻,这位心情坏到极点的“瀚土国王”低头看着地图,支撑着身体的双手死死按着长桌的两脚,全神贯注的表情,仿佛完全对外面不断响起的轰鸣声毫不在意。
就在这死寂的大厅内,原本斗志高昂的瀚土骑士们此刻一个个显得灰头土脸,再看不出之前无限的骄傲和自豪,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万分沉重。
好不容易从击败伊瑟尔精灵禁卫军团而获得的骄傲,因为夺回卡林迪亚港而产生的“帝国人也就不过如此”的错觉,在帝国远征军堪称恐怖的兵锋面前,被砸得支离破碎。
之前所有对米斯特军团的嘲笑,对“胆小”的卡尔·贝恩的讽刺和挖苦,在这一刻全部都变成了嘲弄他们自己的武器,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他们面前。
事实就是如果没有荒石堡的城墙,遭遇帝国远征军突袭的他们,表现恐怕不会比“孱弱无能”的米斯特军团强多少…甚至有可能更糟。
“安森·巴赫的援军现在到哪儿了,为什么还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