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如果我们不先动手,我们也没什么机会保卫殖民地了。”安森耸耸肩道:
“诸位,我们必须面对一个非常残酷的现实,那就是和本土相比,新世界克洛维和帝国之间的差距更加的明显——对方的体量是我们的三倍,财富和人口差不多是四到五倍,这还是算上两处殖民地之后的结果,单计算白鲸港那就更令人绝望了。”
“如果我们现在不动手,等到叛乱结束,对殖民地愈发重视的帝国绝不可能放过白鲸港;按最坏结果打算,我们还是不要指望帝国能及时派出援军比较好。”
这也是大多数军官们选择默许的主要原因——本土特地将风暴师千里迢迢的从瀚土送到了白鲸港,肯定不是因为体贴他们觉得这里适合养老。
而面对敌强我弱的现实,主动出击和拉拢盟友永远是不二之选;既然在瀚土风暴师能拉上一众臭鱼烂虾,将帝国远征军打得七零八落,那么想在新世界再经典复刻一回似乎也不是什不能理解的想法。
但这么简单的理由显然不能说服所有人,起码它不能说服诺顿·克罗赛尔中校:“问题在于,您怎么证明平叛结束之后,帝国肯定会将矛头对准白鲸港呢?”
安森看向这位和法比安中校年纪仿佛的第三步兵团团长,对这位平时相当低调,又是在鹰角城之战后和增援一起补充进来的军官,他其实没多少印象,只隐约记得小书记官提到过对方的姓氏很罕见,似乎不是克洛维的传统姓氏。
“很简单,我什么也不用证明。”安森十分干脆道:
“你说的没错,也许等到平叛结束帝国已经元气大伤,忙于镇压叛乱的余火,根本顾不上入侵我们;也许他们会觉得继续和我们贸易,只在海上劫掠商船成本更低也更有利可图……”
“但我不会因此忽视帝国同样会为了转移矛盾,将目标放在克洛维殖民地上的可能——最重要的是本土的战火迟早会影响到新世界各个殖民地之间的关系,这是无法避免的。”
“哪怕我们竭力避战,消极防守,也不能让帝国人无视白鲸港有一支舰队和五千名士兵这个事实,他们早晚会知道。”
“这也不是我们主动挑衅的理由。”诺顿摇摇头,不像阿列克谢那么好说服:
“挑起战争和进攻性防御是两个概念——更何况我们现在不是征召兵团,而是常备军了,就算能获利而且事后不会被追责,缴获的战利品,很大一部分是必须上缴的!”
没错,这才是风暴师上上下下提不起劲的主要原因。
当还是征召兵团的时候,风暴师上上下下随时处于吃了上顿没下顿,投资人(索菲娅·弗朗茨)给的预算随时会花完的窘境;安森这个“项目经理”要是不能带着大家尽快搞几个挣钱的大项目,山穷水尽真不是开玩笑的。
但经历了一场瀚土战争,又有了编制,在白鲸港种田也种得很顺利…就算打赢了长湖镇成功创收,按照王家陆军对常备军的标准,打赢了战利品基本上也是要上缴的,更不可能指望本土将一个新占领的殖民地也交给风暴师管辖。
“上缴没错,但问题是上缴给谁?”安森轻笑一声:
“为了确保本土‘征税’顺利实施,白鲸港的港口已经开始超负荷运转,争取上半年之前完成三分之二的业绩;按照王家陆军的规定,军队是不能私下扣押战利品的。”
“但是如果战争波及到克洛维的领土,当地是有权扣押一部分战利品用于补偿和重建的;甚至在枢密院追查之前,地方议会甚至有权将这部分充当行政收入和开支。”
“反正只要钱不在军队手里,就不算违反王家陆军的规定;而如果钱落到了白鲸港议会手里,那……”
表情神秘的安森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双手一摊。
会议室突然安静。
刚刚还目不转睛的军官们突然开始面面相觑,仿佛察觉到彼此身体里有什么动了。
“至于长湖镇的管辖权——我从开战之前就已经向红手湾承诺过,白鲸港不会吞并长湖镇——只要对方愿意‘痛改前非’,双方完全可以按照盟友的关系相处。”
看着众人仿佛懂了又仿佛还不太明白的表情,安森只得把话说得更清楚一些:“关税同盟,自由通行,人口流动,军事管辖……总而言之,既然是盟友,那就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谈嘛;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有什么是不可以谈的呢?”
“既然是盟友,那么长湖镇当然就不是克洛维的殖民地;不是克洛维的殖民地,本土就不能再增派总督或者其他人来管理;既然没有本土插手,而什么事情又都可以谈,我们不就能…更自由,更平等的向他们提供一切帮助了?”
这下大家终于都明白了…军官们整齐划一的微微后仰,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但到此为止,最核心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诺顿终于问出了所有人最想知道的问题:“对于入侵长湖镇的事情,您究竟有没有得到本土的同意或者默许?”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当然是很早就已经向本土做出过请示了。”安森非常爽快的答道:
“就在红手湾议会的代表前来求援之前,就是否可以对帝国和土著原住民展开进攻性防御的问题,我写了一封信寄往克洛维城,最快四月份应该就能有答复了。”
“本土同意当然最好,如果不同意…我们也可以将整场战争的责任全部推给红手湾,白鲸港和风暴师只是在边境进行了一场小规模的‘越境骚扰’而已。”
这个回答显然很符合一众风暴师炮灰们的想法,纷纷赞同的点了起头。
………………
克洛维城,弗朗茨邸。
刚刚被卡洛斯二世加冕为“冰龙峡湾荣誉总督”,参加完授勋仪式的索菲娅·弗朗茨从宴会逃回家,还没下马车就看到小女仆安洁莉卡正站在家门外等候,紧张的小手紧紧攥着一封刚刚寄来的信。
看到信笺上那熟悉的白鲸港议会印戳,刚刚还疲惫不堪的索菲娅立刻来了精神,不等马车停下就推开了车门,一蹦一跳着嘴角开始上扬:
“快拆开看看,是不是白鲸港又有了什么可以上我们报纸头条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