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彻底抹除源自智慧生物的意识,需要上千年的漫长岁月…塔莉娅还是太年轻了,还需要更多的锻炼。”
“当然,她是对的…亲爱的安森,你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但那并非是因为你独特的洞察力和优秀的执行力,更与你进化者的身份毫不相关。”
“换成其它任何一个智慧生物,我大概会在觉察到的第一时间杀死你防止意外。”卢恩的话语声陡然冰冷:
“即便奥古斯特仍然活着,或者秩序教会出面,塔莉娅与莉莎乃至圣艾萨克复生也休想阻止我的想法,但是!”
祂话锋一转,声调温和了许多:“我们是朋友,无论发生什么,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就像即便到现在,我依然将奥古斯特视为我的挚友。”
“更何况你不仅仅是我的挚友,还是我一个女儿的兄长,以及另一个的未婚夫。”
看着那张诡异而狰狞的脸,安森丝毫不怀疑如果卢恩还是个正常人类,嘴角已经咧到耳朵根了。
“不要笑,这很严肃。”带着在拼命克制的声音,卢恩的眼球连同祂身后的满月变成一道狭长的月牙:“尽管某些同僚与守墓人们或许不同意这种观点,但血脉的确连接着我们彼此,并打开了全新的道路。”
“恪守着某些腐朽教条的尘埃们并不能理解这种变化,但我们理解了,并且延续着这条道路走到了今天。”
“在他们眼中,如今的进化者或许往日不再,早已像博瑞迪姆那般失去了曾经的荣光;但在我看来,情况却恰恰相反。”
“若非如此,早已式微的守墓人也不会认为如今是推行大计划的绝佳时机,不惜重启安息之土也要抢夺他们唯一的希望。”
安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太能理解卢恩的意思。
什么叫“打开了全新的道路”,为什么祂说进化者并没有失去往日荣光,还认为眼下的混乱局势对进化者很有利…天下大乱,形势大好?
但这些并不是对方透露出的信息重点…卢恩说得很清楚,守墓人之所以盯上自己和施法者的身份没有任何关联,那会是因为什么?
因为祂们知道自己会穿越时空,回到数千年前的博瑞迪姆还是说……“异能”?
除了这个他也想不出第三种可能了,问题是自己的“异能”究竟有什么特别的,能够值得被祂们认为是大计划成功的关键?
没错,能够洞察施法者气息和魔法反应的能力的确很强,但任何一个黑法师都不会比自己逊色,某些天赋者的突变能力还要更加“作弊”些——有什么可觊觎的?
看着面露疑惑的安森,卢恩的眼神则显得有些复杂。
这样也好,就让他等一段时间再觉察到自己真正的力量所在,至少可以……
“我有一个疑问,亲爱的卢恩。”安森轻声开口道:
“对于新世界…或者说安息之土的情况,你应该早就有所了解,甚至是完全清楚的;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一定要与祂们为敌,甚至彻底铲除守墓人?”
“祂们或许不会欢迎你,如果你坚持的话,将新世界变成自己的独立王国应该也轻而易举…守墓人根本无力阻止。”
“但你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塔莉娅,以至于在她的形容当中,守墓人的势力仍然十分的强大,即便身为使徒的你亲自出面,也很有可能无法解决。”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对吧?”
安森试探着询问道。
这次,卢恩没有立刻回答。
祂凝视着眼前身影,沉默了许久,直至与自己融为一体的月亮重新恢复了满月。
“你说的…完全正确。”
卢恩缓缓开口道,沉闷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莫名复杂的情绪:“当你成为使徒,这个世界能够阻止你的力量便寥寥无几;但这并非意味着可以做任何事情,有时可能恰恰相反。”
“从塔莉娅接受了那份计划起,从卢恩家族的势力重新回到曾经属于这条血脉的那一刻,某个齿轮便被推动,并且绝对不会停下。”
“我亲爱的安森,在你眼中或许这一切都只是自己在风暴中费力挣扎,掌握命运的无奈之举;可事实上,你已经悄无声息的成为了混乱的源头,你卷起的海啸,正在迫不及待的向你袭来。”
“守墓人的反抗只是个开始,并且还远远没有到要结束的时候;我无法阻止这一切,所以只能在即将到来时向你发出警告。”
“一个朋友间的警告。”
卢恩的表情认真而严肃,从声音到表情都透着深深的关切,就像看到远处风暴袭来却无能为力,只能在瞭望塔上大声呼喊的哨兵。
安森深深的吸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微微颔首:
“谢谢,我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而我也不能告诉你任何多余的事情,那只会害了你…这就是最遗憾的事情。”卢恩摇摇头:
“至于守墓人与安息之土…不用着急,塔莉娅会把一切全都告诉你的。”
说完,与月亮融为一体的卢恩逐渐黯淡,夜空中的紫色微光也像闪烁的星星那般,渐渐隐去。
直至天色微亮,与亮银色的皓月相对的方向陡然升起了一道撕开穹顶的晨曦,照亮了寂静的港湾,将沉睡中的城市唤醒。
漫漫长夜终于结束,新的一天如往常般开始。
白鲸港,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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