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城,郊外营地。
营帐内,张本初,武宓,郭盛和,高志四人齐聚,恒昌军伍元气大伤,顶多再可参战两场,便会彻底元气全无。
武宓在营帐里来回踱步,此次武宓并未对张本初的任何决策指手画脚,军政大小事宜,一律以张本初为主,屡次身先士卒,或大或小,也打了几次硬仗,张本初已然初显名将之风。
近两日来,以照顾伤员为主,侥幸之处在于,郭盛和来时,带了不少郭家子弟,后武宓又至,又带了部分医者,否则光是凭借原本的军医数量,真不知张本初这一路大军,会阵亡多少……
此次恒昌军伍在这一战中的性质,介于锦上添花与雪中送炭之间。
要论伤亡,自然是岳擘麾下伤亡最为惨烈,诸多名动一时的将军,都倒在了兽潮中。
偶尔,张本初还得派出部分军医,支援岳擘那里。
张本初喝了口清水,皱眉道:“转折就在后日,后日,九幽雀大致会发动最后的猛攻,会展开一场旷日持久的无极大战。”
无极强者虽强,可只要有众多归元往上的高手组合列阵,不说可强杀无极强者,至少可牵制,令其锋芒无法毕露。
连番血战,双方伤亡都颇为惨重,显然,众多归元强者,都已魂归九天。
当下人族大军的中坚力量日渐消薄,对无极强者约束越发式微。
高志小声询问道:“难道那位镇安王,真的不打算出手,据闻小道消息,那一位在无极之中,号称一尊雄山大岳。”
来回踱步的武宓听闻此言,只是云淡风轻的应道:“除非真到了生死存亡那一步,否则那位定然不会出手,他是联军的第一道屏障,亦是最后一道。”
“倒是想想,接下来我们拿捏好我们的吃相。”
对于张本初此次战场上的表现,武宓颇为满意,破荒圣器饮血也勉强可算是足数,恒昌军伍伤亡惨重,也曾凿穿数次兽潮。
此时退兵,也无可厚非,这般战绩,足以堵住那庙堂之上的悠悠众口。
可若此时退兵,难免显得投机取巧,吃相难看了些。
再打一场硬仗,恒昌军伍又将换回一个极其惨烈的下场。
这亦是张本初犹豫不决的事。
他已不是当初的少年,知晓进退利弊,若只是他个人,对于战死沙场一事本就不放在心上,如今麾下追随者众多,于情于理,都要有一个交代。
想到这里,张本初真不知如何给那些遗孀们交代。
忽然间,营帐外一名护卫进来禀告道:“将军,外面有一女子,手握浩安之城的令牌求见。”
张本初略感诧异,武宓微微感应,那股龙气似曾相识,立即应道:“让她进来。”
侍卫迅速退下,须臾,青羽来了。
看见是青羽来了,武宓很是意外,不过也瞬息确认,某人此刻已出现在妖族王都。
“见过武宓殿下,本初将军。”青羽认真行礼作揖道。
武宓和然一笑道:“无须多礼,他带来了怎样的消息?”
青羽并指为剑,点向张本初额头,大段金灿灿的经文涌入张本初额头里。
“具体我也不知,我只是来传话的。”青羽如实应道。
无人知晓,青羽是通过哪一条路线来到此间营帐,武宓也并不打算询问此事,青羽也不打算在此地久留。
两人眸光交织,微微会意,青羽便离开了这里。
张本初体内真元涌动,很快便会了意。
立即看向高志吩咐道:“但凡是军中主将,亦或是尸体还未腐烂的寻常士卒,立即整顿起来,连夜送往上任州郭氏家族境内。”
高志一时未解其意,却也没问,瞬息离开了营帐内。
武宓敏锐察觉到了些什么,双手结印,体内龙气盛放开来,很快,一位貌美生有一双竖瞳的黑裙女子来到了此间。
张本初见状,也不需要再提醒什么。
武宓和冥蛇族长对视了一眼,无极初期,虽气象不如战场无极强者那般宏大,却也别有一番势头。
武宓暗中传音道:“我们会转移一部分保存完好的尸体,至于肉身不腐一事,便有劳你们了。”
这位女族长明面点头,心底却在诧异,这一次阵亡的都只是寻常武将,甚至破极往上的都寥寥无几,何至于那位殿下如此大费周章。
可她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在这营帐中不发一言便离开了。
“他还交代了什么?”武宓向张本初问道。
若宇文君有退兵之意,那便退兵。
张本初言道:“让我去寻镇安王。”
武宓稍显诧异,稍微一想,便知晓其中用意,若是武宓这个熟人去找镇安王,那便显得张本初这颗将星太没份量了。
“今夜漫长,速去。”武宓道。
张本初深呼吸了一口气,微微整理自己的衣衫,便走出了大帐。
塞北城内。
帅府南面厢房内,屋子里明亮光洁,也摆上了灵族常用的水晶以及其余饰品,一股轻奢风气油然而生。
桌子上,唯有镇安王与颜澈郡主两人,一桌美味佳肴,都是出自于颜澈郡主的手笔,而卫墨这位女婿,此刻还在军营中忙碌军务。
颜澈虽是卫墨的妻子,可也是镇安王的闺女,在战场上自然是父女相处的日子更多一些,比如这一桌子菜肴,卫墨今日是吃不上的。
“后日,父王当如何?”颜澈给父王盛了一碗汤后问道。
转折在后日,此事非但张本初察觉到,颜澈也察觉到,卫墨,许还山等人都心中有数,塞北城的天空也因此事愈发阴郁了起来。
镇安王一如既往的从容,抿了一口汤后说道:“那就两日后再说。”
忽然间,门外身着重甲的侍卫走了进来,禀告道:“王爷,恒昌宗张本初求见。”
镇安王闻后,脸上无悲无喜,倒是颜澈略有动容,张本初之悍勇,战场上众生有目共睹,对于此人,颜澈与卫墨都颇有好感。
“让他进来。”镇安王道。
片刻后,一身便服的张本初进来了,规规矩矩对镇安王行了一礼,低头言道:“晚辈张本初,见过镇安王。”
初次与这位相貌雄奇的王爷这般近距离相处,张本初本能察觉到一股压迫感。
镇安王瞥了眼张本初,咧嘴一笑道:“无须多礼,快来上桌。”
一旁的颜澈也赶紧给张本初搬来板凳与碗筷,犹如故旧重逢般。
张本初略显拘谨的坐在了镇安王左侧,还未开口,镇安王便给张本初夹了几块品相甚好的焖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