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的目光深了一下,明明白白地问道,“沈长梨女扮男装,欺君罔上,此事你可知情?”
瞧这话问的,老皇帝的心还是向着萧老九。
沈长梨也想知道他要如何回答?便抬起头,目光幽幽地看向那个神俊如匹的男人。
但见萧衍漫不经心地放下手中的酒盏,没有看她半眼,淡定而冷漠地回答,“回禀父皇,儿臣始终不知情。”
如同被一把锋利的匕首刺中,沈长梨心口锐痛了一下。她先前将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她觉得心中还保留着对他的希望和爱,她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他为此受牵连。可现在,他以淡定而从容姿态说着最冷酷的话,无疑是将她判了死刑。好像过往的所有,都是讽刺。
双手紧握成拳,死死控制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沈长梨咬着牙,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那个男人,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冰冷,尽量淡然地道。
“陛下,是臣愚昧,太过天真。总以为只要能报效国家,犯些小错也无伤大雅。是臣错的彻底。所有事,都是臣一人过错,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希望陛下不要牵连他人,只依律罪罚臣一人便好。”
她一字一句说的极慢,声音也极低沉,清晰明了,情真意切,不免让人唏嘘。不过,她的说词,并没有多少人相信。坊间的传闻,她可是萧衍的‘男宠’。所谓‘男宠’,没有肌肤相亲,能叫宠吗?若是萧衍真不知情,那才是怪呢!
可是她一再撇清与萧衍的关系,将罪责都独揽在自己身上,而且靖王爷也一口‘不知情’,将自己与她撇得干干净净,谁还能脸红脖子粗的与他们死较劲不成?
“好。”老皇帝满意了,脸上浮出笑意,他扫了众人一眼,突叹了口气,“说起来,匹夫尚有报国之志,朕能理解你的报国之心,着实可嘉。至于,你与桐郡主的婚事,着实是朕与靖王受你蒙蔽,觉得你是可造之才,也是本着惜才爱才的心意才赐下的婚旨,也并非你所愿。如今你救过靖王的命,又在竭力医治太子,可谓大功一件——”
众人一听有功,立马都挑了挑眉毛,认真聆听下文。
果然,老皇帝捋了捋胡子,脸上笑意不减,声音哄亮地道,“朕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你既对社稷有功,那就功过相抵,朕也不再罚你了。可按中宁律,女子不垂堂,从即日起,撤去你黑豹军军医官一职和桐郡主未婚夫婿身份。待你治好太子的病,便自请离去吧!”
功过相抵,也确实说得过去。
毕竟之前太医院几度断定太子将不久人世,都被她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救过来,太子大好的消息,京中人人得知。医术可是实打实的本领,可不是胡诌的。可是欺君之罪,就这么轻飘飘地功过相抵,也着实有点轻了。
可殿中众人都是人精,即便心有不满,此时也不敢表达出来。都像木雕一般,坐着看戏,丝毫不插嘴。
萧衍闻言嘴角微微一勾,清凌凌的目光扫了老皇帝一眼,端起面前的酒杯来一饮而尽,没有再开口。
沈长梨听了老皇帝的一言定论,着实有点吃惊。
她都已经做好了被杀头的准备,没想峰回路转,她就这样被饶恕了?果然如那句说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心中喜悦,诚心地对着老皇帝重重一磕首,高呼。
”陛下圣明,君者仁心,沈长梨叩谢陛下不杀之恩,必竭力全力救治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