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的画面过了很长时间温白芷都还记得。
司玖连轮椅都没有坐,直接撑着自己的身子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他摇着手里写着大成的旗帜。
其余正在各种忙碌的众人,在看到司玖举着旗帜出来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里的工作。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但司玖并没有和别人那般在他们面前喊着什么话。
他这会儿的嗓子早就被昨晚的剧吐给吐坏了。
话都说不起来的人,更别指望能大声喊了。
他只是无声的用自己最虚弱的身体,将被风吹趴的旗帜重新插回了应有的轨道中。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看到所有人眼里都变成了最鼓舞人心的振奋。
或许是之前司玖留给众人的印象都是那个阴郁的孱弱的宦官。
但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之后,大家慢慢的也会对他的看法开始改变。
人的偏见像是大山,总要努力才能移除的。
司玖正在用他的努力慢慢的去做到。
很快司玖在外面也站不住了,温白芷眼疾手快的扶着他回到了车厢里。
平安方才也目睹了司玖做的事,这会儿见他坐了回去,便高声喊着队伍继续出发。
车厢里,温白芷蹲在司玖面前紧张的要去看他的腿。
司玖没有拒绝她的动作:“没事的,只是站了一会儿,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除了有些疼之外。
温白芷抬头白了他一眼:“明明知道自己的腿刚刚那么重的治疗过,还不知道好好的保护自己,非要去做这事,那旗帜不挂又如何,挂了又如何。”
温白芷虽嘴上埋怨,但她心里也同样知道司玖方才挂旗帜的意义。
他那些被齐晏桉踩到泥土里的自尊,正在被他自己一片片的捡起来拼凑。
她很开心见到这样的司玖,所以她刚刚没有直接拉他回来。
司玖当然也知道温白芷说的都是气话:“好白白,刚刚站了一会儿,腿确实有些疼,不然麻烦你帮我擦点药膏吧,正好也到了换药的时间了呢。”
用自己的身体状况来转移温白芷注意力这件事,司玖屡试不爽。
果不其然,温白芷也不蹲着了,也不白他了。
她找来容恒留下的药膏,让司玖在榻上趴好,自己则去到榻尾,去给他换药。
不得不说,容恒之前提出剐除腐肉的方法当真是兵行险着但确实有效。
之前司玖怎么都不好的伤口,现在竟开始慢慢结痂了。
果然应了那句话,要想好的快,必须蜕层皮才行。
温白芷用手指沾了药膏,轻柔的在他伤口上擦着药。
边擦还边往上吹气。
她不由得想到了一开始见司玖的时候,她也这么帮他擦过药。
“我还记得你那个时候,就非得要留着我给你的那罐药膏,明明很多伤口都是那药膏治不了的,你还非要用那药膏,把容恒都看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司玖那会儿说不出来的实情,藏在心底的爱意,现在都可以表现出来了。
“因为那是你给我的药膏啊,”司玖趴在榻上,双臂平行放着,下巴撑在两只手上。“就算不能对症下药,但是你给我的药膏,我用了之后,心里就觉得暖暖的,这就够了。”
司玖此前没有得到过太多的善意,但哪怕是一点点的甜,他都想一直保存在心里。
温白芷手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后又继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