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没回来,只有一个缘由……被围杀了。
北疆军内乱,谁还有这份心思?
“那是个坑!”有人轻声道,声音在安静的城头传出很远。
“谢使君败了,骑兵没了,城中就一万不到的步卒。”
“大部人马都被林使君弄走了,咱们怎么办?”
沈长河回到住所,两个男子在等候。
“潭州守不住了。使君那边什么意思,也该说了吧!”
两个男子才是林骏真正的心腹。
“使君说了,若是潭州守不住,便令我等带着沈先生离去。”
“那潭州呢?”
这两个是好手,修为极为出色。
“潭州,送给杨玄!”
“送?”
“使君本想用潭州来消磨北疆军,没想到却败的如此快。”“老夫明白了。”沈长河深吸一口气,“使君在筹谋什么?”
“知晓了,也不能说!”
“多久走?”沈长河问道。
“咱们的人控制着一处城门,马上走。”
夜里遁逃相对容易,追兵很难追。当然,逃也不容易,不小心马蹄子踩空,就只能靠着双腿跑路。
“潭州城好歹得留个人。”
沈长河起身,“老夫想到了一个人,来人!”
一个随从进来,“沈先生。”
“让马河来。”
马河来了,一脸怅然。
等进来看到沈长河面色发黄,躺在床榻上气息奄奄时,他不禁落泪道:“沈先生,何至于此?咱们还有潭州城在,守住就是了。”
沈长河惨笑道:“老夫激怒攻心,一时间竟然起不来了。潭州如此,老夫心急如焚……”
“下官来!”
马河毅然道:“沈先生只管养着,下官来守城!”
“你……”沈长河犹豫了一下。
“下官誓与共潭州城存亡!”
马河走了。
一股子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沈长河坐起来,后面转出来个男子,说道:“沈先生好手段,可这位大才就这么丢在潭州,不可惜?”
沈长河说道:“此人是大才,可心性却过于偏激,且无情无义。谢畅怎么说也容忍了他许久,可一朝得势,此人便格外猖狂,仗着老夫撑腰挑衅谢畅。此等人兴许大才,可坏事的本事也不小。”
他换了衣裳,“此人多年落魄,老夫只是激了一下,便慷慨激昂,主动请婴。城府不够深。”
潭州城的西门悄然开了些,十余骑出城,没多久就被发现了。
“追!”
凌晨,城中逃走十余骑的消息送到了刚起床的杨玄那里。
“那十余人中,有人擅长寻路,带着他们跑的太快了,兄弟们跟不上!”
“多半是沈长河!”
韩纪打着哈欠,昨晚他就睡了一个时辰,此刻有些困。
“跑一个谋士不打紧,我要的是潭州!”
杨玄洗漱后,赫连燕来了。
“没睡?”杨玄问道。
“铐打了半宿。”
赫连燕说道:“林骏在一个月之前抽走了潭州军的主力,说是防备江州………”
杨玄一怔,“沈长河是来安稳人心!”
赫连燕点头,“沈长河一直说援军不远了。”
林骏竟然抽走了潭州军的主力,且又令潭州军主动出击袭扰燕北城。
“谢畅也有过怀疑,不过看到林骏的心腹谋士沈长河一直在潭州,也就放心了。
”好家伙!
杨玄想到了十余骑遁走的消息,说道:“他这是主动把潭州送到了我的手中!!!”
这事儿,不对!
韩纪一个激灵,“他这是想孤注一掷!”
赫连荣也来了,“不只如此,他此举还能把把国公调到潭州来。潭州相对偏僻,他就算是要做些什么,国公也来不及做出应对。”
杨玄看着晨曦,“马上派人快马赶到桃县,告知刘擎等人,小心江州与泰州方向。”
“国公是说,林骏和江州的赫连通有可能联手?”
若是联手,内州等地将面临着夹击。
“有备无患!”
杨玄说道:“先不管其它,既然潭州到了嘴边,就没有放过的道理,今日一鼓作气,拿下潭州城!”
“领命!”
吃了早饭后,杨玄见了谢畅一面。
“老夫不知沈长河要做甚,唯一知晓的是,林骏这几个月一直在寻借
口破家,那些豪强,乃至于豪商,哪怕是慈善人,依旧被寻个理由破家,钱粮尽数抄没。
谢畅苦笑道:“老夫曾劝过,说此举近乎于自绝于三州。且那些豪强和宁兴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弄了他们,也就是自绝于宁兴豪强。如此,林骏举目皆敌。”
“他这是图什么呢?”
“困兽犹斗?”
带着这个疑惑,大军出发。
“林使君的大军离潭州不远了,坚守住,林使君必有重赏!”
马河知晓用什么忠心来鼓舞士气只会起到反作用,故而用利益来蛊惑人心。
果然,城头的将士们士气起来了些。
“北疆军来了。”
大军滚滚而来。
投石机就位。
床弩就位。
杨玄看着城头,说道:“都到了这等境地,还打个什么?来人,喊话!”
数十大噪门的军士到了城下,喊道:
“谢畅兵败!”
谢畅就在他们的身前,看着格外落寞。
骑兵没了。
城头的士气跌落一半。
“林使君的大军就在不远!”马河拼命喊道,回身道:“赶紧去把府库中的钱财取出来。”
可晚了!
“沈长河昨夜遁逃,被我军斥候斩杀,头颅在此!”
一颗血糊糊的人头丢在前方。
从城头看去,也就能看到是人头罢了。至于辨认,神雕手的眼力都做不到。
“国公令,放下刀枪,可去修路。负隅顽抗,全家遭殃!”
中军大旗摇动。
“投石机……放!”
石块重重的砸在城头上,守军看着,竟然有些茫然。
马河心叫不好,“这是谎言,沈先生便在城中。来人,去把沈先生抬了来!”
所谓的大才,在这个时候方寸大乱。
很快,去的人回来了。
“沈先生,没了!”
马河面色铁青,“老狗!”
“国公令,攻城!”
北疆军开始攻城了。
马河站在城头上,惨笑着拔出长刀,“老夫一直以为怀才不遇乃是因为性子捐狂,不,老夫错了,老夫是不够无耻。这个世道,唯有无耻方能成为人上人。”
手一拉,耳畔听着自己鲜血飚射的声音,马河仰着倒在城头上。
“降了!降了!”
他看到那些守军丢弃兵器,跪了一片。
他看到北疆军源源不断涌上城头。
他看到城头大旗被人拉下来,随即,一面杨字旗挂上去,在朝阳中迎风飘扬。他听到城门打开的声音。
马蹄声清脆。
北疆军在欢呼。
“国公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