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称病后便住进了养心殿,养心殿日夜都站满了轮岗的御林军,里三层外三层,足见皇帝这回是吓得不轻。
卫鸢不在,皇帝不敢轻易启用旁人,仓促间只得让诩影重新执掌御林军。
因为名字和身份都用了新的,御林军中一些将他认出来的人,也不敢置喙,一律只装作未曾相识。
“春山啊,我这病真是吓出来的吗?”龙榻上,皇帝悠悠睁开眼。
在杭春山连着三日精心调理下,他的脸色已经红润许多。
“是,也不是。”杭春山肃然道,“皇上平日里纵情私欲,损了本源,前日那一吓,不过是将积聚的病因提前激发出来而已。”
皇帝脸上有些发烫,本想斥责两句,可见杭春山一本正经,又没办法发作,只得重咳两声,转了话题,“你今日因何来晚?”
至少比平日晚一了一个时辰。
“臣入宫的时候,叫殷府的管事拦了。说是殷大公子在城南遇袭昏迷,伤了腹部,命悬一线。”杭春山眸色深深,“臣便先去了一趟殷家。”
这么多年的君臣,皇帝极其了解杭春山,他这么说,定是对此事有疑惑。
“殷德受伤了?这么巧。”自从祁天麟的人送来殷岐两个庶孙的人头那日,殷岐就时常告病,半个月大概也只上了三四回早朝。
昨日在养心殿门外没被召见,今日又告病了。
“你说这殷岐,不会是怨朕斩了他的好孙媳吧?”皇帝这几日躺在床榻上闲来无事,想起殷岐就总觉得纳闷。
不应该啊……
卫鸢也说过,自从祁悦下狱,殷家从来没有人主动要求探望祁悦,就连她的夫君殷德也未曾去过大牢。
杭春山看着皇帝的眼睛道,“微臣听闻,祁悦死之前,肚子里还怀着五个月的身孕。”
皇帝闻言一震。
原来,原来如此!
“可是当日在金銮殿上,殷岐为何不说?”
杭春山默了默,“殷尚书大抵是怕惹怒龙颜。”
不过最叫他烦闷的,应该还是那几个庶孙的折损。
他在西境苦心孤诣布好的棋局,一朝落空,还倒贴一个怀孕的孙媳。
那口血,吐得不冤。
皇帝仿佛终于想明白了其中关窍,“殷岐当初不说,是怕朕借着祁悦的事敲打殷家啊……”
原来在殷岐心里,他是这样的人。
“狡兔死走狗烹,殷岐,这是防着朕,他明白自己知道朕太多秘密,生怕朕这个昏君一时脑热,就灭了他的口……”
感觉到他语中深藏的怒意和羞愤,杭春山连忙诚惶诚恐地跪下,“皇上息怒!”
“皇上乃是明君,殷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皇上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