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陈星兴冲冲赶回家,怀里抱着个小麻袋。
“娘,我回来了!”
院中,母亲正拎着个麻袋急吼吼地走出来,看到陈星,登时一喜,一把牵起妹妹,就招呼道:“回来得正好,走,买粮去。”
陈星并不意外,快步进屋将二升米倒进米缸,然后就追了出来。
“娘刚才一个人去买粮,说是见人才放粮,一人三升。”
陈星若有所思地道:“娘不用着急,至少这几日肯定能买到粮。”
娘亲抱着妹妹飞快赶路,边好奇地问道:“你们于先生又给你们说什么了?”
陈星微微一滞,旋即解释道:“不是于先生说的,是我自己算的。你看吭,洛都百万人口,一人一天三升,就算人人都要上街买粮,每日也才六万石粮。
于先生说,明相手里有四十万石粮食,肯定是要平价放的;外地上洛的粮食有六七十万石,也是答应明相要平价放的,便是洛都本地大户家的粮全部囤积居奇,也能支撑大半个月了。何况一人一天也吃不了三升呐?”
娘亲虽然算不清楚这账,但凭本能还是抓住了关键,没好气地反问道:“这不还是于先生说的?”
陈星闻言登时语塞,
“哥哥,我要吃糖球!”
街对面有个卖糖球的,正焦急地站在原地张望,卖不出糖球,他就没钱去买粮。
妹妹忽然开口,要糖球,陈星柔声安慰道:“哥身上没钱。”
娘亲呵斥道:“吃什么糖球?再嘴馋就把你卖了!”
妹妹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地,不敢再吭声。
少顷,最近的粮铺还没到,但已经看到了一溜望不到尽头的长队,男女老幼齐上阵,拿着米袋来买粮。
陈星心下一沉,抬头看向焦虑的娘亲道:“娘,这还有好几百步呢,怕不是要排到后半夜去?这天寒地冻的,要是熬一宿,伤寒可就得不偿失了呀?”
“戌时末打烊,排不到的明个再来!”
“戌时末打烊,排不到的明个再来!”
一个城卫军扯着嗓子时不时提醒一句。
陈星见娘亲还在迟疑,劝道:“娘,回家吧,爹应该已经在旁处排上了。咱家米缸里不还有二升粟,你刚也买了三升,我今日也领了二升回来,够吃几日了,明日早些来排便是。”
娘亲刚才还没注意,此时有些惊异,还有些心疼儿子。
二升米要三十六钱,得卖三百六十颗石炭球,那可是上千斤的份量啊?得跑多少趟?
陈星知道娘亲误会了,赶紧解释道:“娘,于先生叫我以后不用去卖石炭了,专门帮他记账,每日给二升米。”
娘亲微微一愣,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