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见娘亲开心,也跟着开心,继续道:“娘,于先生还特许我用他的黑板和石灰笔,还教我在纸上写毛笔字呢。”
娘亲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沉声道:“这些官老爷的好处不是那么好拿的,关键时候要你拿命来还。”
陈星闻言面色微微一愣,旋即懊恼地道:“娘,不是你想的那样!先生说,他是奉明相之命在洛都办学,要叫普通人家的孩子也能读书识字。
先生说,石炭场那里几百个孩子,只有我既有天赋又有定性,将来有一定希望考中进士!”
娘亲愕然不已,虽然还是不太信,但也没和儿子犟。
母子三人又去看了稍远的两家粮铺,队排得越来越长。
回到家中,娘亲心事重重地造饭,比往日少煮了两成的米,显然是精打细算的结果。
到了荒年,宁可顿顿少,不可一顿无。
戌时,陈星的爹终于回家,背着个空空的麻袋,愁眉不展。
娘亲强颜欢笑道:“当家的,咱家星儿出息了,先生叫他帮着记账,一天给两升米呢!”
老爹终于打起些精神,喜出望外地道:“咱家星儿当账房先生了?”
陈星只是腼腆一笑,并不多解释,因为爹比娘还顽固,没法说道理。
同一个屋檐下,一家四口,各怀心思。
爹娘在担忧粮价崩盘,全家饿死。
妹妹还在念念不忘傍晚看到的糖球。
陈星则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因为他相信于先生那样的人,没有理由骗他,能骗他什么?
……
天色擦黑,选题报告会刚开完一个时辰。
城南颜府。
颜行之早就吃完晚饭,在次子颜真清的陪同下,去了趟城南粮市查看抢购情况。
各家粮铺均排起了二里长队,百姓人人面带忧色。但仍是原来的粮价放粮,只是每人限购三升,且见人放粮。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如此大灾,竟仍能维持不断供、不涨价,已是殊为难得。”
次子颜真清默不作声。
见情况还算稳定,且各家粮铺存量似乎还算充足,颜行之稍稍放下心来,便回了家。
天色黑透,颜行之和次子讨论了一下学问,却见孙女婿孙山急吼吼地跑来,一边掌灯一边仓皇失措地道:
“太岳,大事不好了,那小子要断绝百家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