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朝廷公馆。
严东吴中午睡了一觉,这会儿一点都不困,盯着那小子送给他的新版大周郡县行政图陷入了长考。
凑近了就能发现,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豫章郡地界上。
桌案上是潜龙卫送来的豫章密报,都不是特别紧要的,但已经相当重视了。
但严东吴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那小子这是在向他施加压力,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天下之大,除了皇宫大内,没有什么地方是姜某人不敢管的。
“娘个希皮,那小赤佬莫不是私生子?”
严东吴小声骂了一句。
“老爷,豫章刘长鹤来拜。”
门外亲随通报了一声,严东吴皱起眉头,这么晚还来访?一个人?
他有心拒绝,但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道:“有请。”
少顷。
公馆一间会客厅。
刘长鹤摘下兜帽,解开黑色大氅,将其递给严东吴的亲随后,便抱拳一礼:
“东吴兄别来无恙!”
严东吴还了一礼:“两头受气,心烦得紧。”
听他如此姿态,刘长鹤愕然了一下,旋即莞尔一笑。
二人分宾主落座后。
严东吴喝了口茶,竟继续喋喋不休发牢骚:
“我严某人这辈子最大的错处只有两个,一是去争那见鬼的吴郡守,被吴郡那群逆贼坑得好惨;
二是上洛,好处没捞到半分,名声却先臭了,还要顶风臭十里。
那姜氏小儿蛮不讲理,简直欺人太甚!”
听着对方无所顾忌地发牢骚,刘长鹤却神色怪异,这老小子确实委屈,这牢骚话至少有五分真心。
但一见面就大倒苦水,明显是堵他的嘴。
严某也是身不由己,你们就不要难为我了。
“请教东吴兄,豫章的事,朝廷究竟是何章程?”
刘长鹤直奔主题,不跟他扯皮,严东吴却不回答,只是自顾自沉默着。
刘长鹤眼皮狂跳:“东吴兄,今日请务必给个确切说法。”
严东吴仍旧皱眉沉思,似乎还在思索。
刘长鹤皱眉道:“东吴兄,难道这点面子都不肯给么?”
严东吴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长鹤莫要误会,是真的尚未定策。”
刘长鹤眉头皱得更紧了,刚准备加大压力追问,却听严东吴又道:
“朝廷只给划出了红线,豫章的二十四家至多留一半,赣水生命线要掌握在朝廷手中。
具体要灭多少几家、灭哪几家,尚未计较妥当,是以说不确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