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隋的文帝颁布新令允许授田于婢,但官职不同,蓄婢人数也不同。奴婢得永业田二十亩,官田八十亩。奴婢若死,只能留二十亩永业田。玄胤,你觉得此举如何?”裴皎然笑问。
掀眸睇她,李休璟道:“蕴藏大乱。前隋门阀猖獗,且都掌握了知识。我记得《隋书》中所记,有门阀为侵吞财赋,派人打着政令的名义将深山中隐户和他们手中私田登记。把隐户变为奴婢,待他们死后侵吞他们的永田。同样朝廷还得分配新官田给他们。”
“据书中所记,前隋炀帝在位时共有土地五千五百五十顷,炀帝父子曾问群臣,为何朕给了你们这么多赏赐,可是为什么府库里钱还花不完呢?这虚构出来的土地,却要加征在实际土地亩数上,这笔钱自然而然也落在百姓头上。”裴皎然屈指轻叩案几,“彼时有不少人看出了端倪,但是竟无一人上报炀帝父子。显然横征暴敛并无益处,甚至对于门阀而言,不过是重新洗牌罢了。所以想要落实政令,从来都不是一件易事。”
裴皎然叹了口气。无论是自己还是史书上任何一位执政者在制定政策上,难免会有局限性。
毕竟任何一项政策皆来源于高位执政者,而他们往往都是从全局考虑一切。于他们而言执政过程中最主要的还是战略可行性最高,以及该政令的政治目标是否正确。他们的眼光不会只集中新旧政策改革交替之下,诸多所产生的尖锐矛盾。
朝廷知道要想提高赋税,就不能只从两税一事上下手,毕竟百姓是能剥削干净的。为了提高朝廷的税收,要不断地征收各类杂税。虽然这些税也会出现在士绅豪强身上,但是对百姓仍是剥削眼中。因为士绅豪强,总会有自己避祸的法子。
看着裴皎然,李休璟目露思量。果然只有像裴皎然这样做过县令的人,而且有着丰富的施政经验,才能看清楚每一项政令的弊端以及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不用这么看着我。即使我现在有法子来应对,但是想要施行也不会那么容易。”裴皎然低声道。
在没有足够钱财和力量的支援下,任何政令都实施都有可能起得反面效果。所以为了保证政令能够完美施行,只有执政者知道实情且财力和武力兼备,否则一切只是空谈。
“看样子你对削兵是势在必得。”李休璟笑了笑。
睨他一眼,裴皎然摇首,“不是我对削兵势在必得。而是朝廷为了推行政令,充盈国库。贾公闾等人也需要削兵节省开支来充作神策军费,以自肥。所以不得不削兵。”
削兵当然有风险,只是这风险和日渐空虚的国库一比,根本不值得一提。按照她和魏帝的这几次君臣交锋来说。
她觉得以魏帝权衡各方的角度来看,对他而言削兵的确是一计良策。只是就看魏帝愿不愿意承担削兵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