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不计一切后果气势给我很大的震撼,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司机是喝酒了,可发疯似的小车撞翻数道卷闸门后,发动机冒烟的咆哮着往另外流子倒车猛撞的举动告诉我:这不是偶然!
可这个人是谁呢,他开车到来的时机竟如此之巧,就仿佛洞悉了对方的意图,提前在附近等待似的,这种巧合让我难以置信。
我仿佛看见一个人红着眼眶对着方向盘拼命发泄凄喊的场景,我用残存的理智压下回头喊出那个名字的念想,我跌跌撞撞疯了似的在夜间奔跑,耳畔的怒骂与剧烈撞击像是战鼓一样,捶在我心尖上。
无数的疑问被战鼓捶灭,背后传来的声声怒嚎与剧烈撞击声响给我冰冷麻木的双腿灌注了力量,我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只有强烈的求生意志支持着我歇斯底里的跑。
从静谧幽暗的夜晚到旭日初升,从北塔区靠近火车站的地方,到东方公园到西湖路人民广场到双清公园,生死危机下爆发的潜能又一次刷新了我的想象。
很多年后,我参加一场城市马拉松业余比赛,以6分42秒的配速跑完42.195公里,赛后,朋友很好奇地问我:“没看出来啊,你一个不怎么跑步的人能跑完马拉松。”
我笑着说,“当年哥也是玩生死时速长大的,参加个业余马拉松还是能跑完的。”
朋友听完以为我在开玩笑,其实我是实话实说。
我想我之所以能跑完马拉松,应该要归功于十多年打流打下的坚实基础,十多年打流生涯,给了我一身的伤,也给了我一双钢铁般坚强的腿。
在一次次生死时速中,我这两条钢铁般的腿得到了淬炼和升华,我又一次死里逃生了,虽然有点狼狈。
那天晚上,当我穿过城市黑暗,看见天际泛起鱼肚白,当我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的瘫在双清公园时,潘秘书终于来了。
大约十几分钟之前,感觉已经甩开后面追兵后,我给潘秘书打了个公用电话。
这是必须打的电话,我跳楼跑出来时,鞋子没穿,外套裤子都没穿,就穿了一套睡衣。
一晚上跌跌撞撞如丧家之犬的跑,我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满身都是泥巴,我那钢铁一样的双腿也快扛不住了,最难以忍受的是,腊月的江东清晨,温度零下几度,很可能活活冻死。
……
当潘秘书开车,把我接回市政家属院时,我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我不相信对方敢到市政家属院来搞我。
在潘秘书的单位分配房里,我的灰头土脸和狼狈让他感到吃惊,也许在他的印象里,我何嘉祥至少也是个体面人,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沦落到街头跟人互殴的地步。
潘秘书有些惊讶地问我:“是李世光找的人?”
“嗯。”
我点头承认。
刚和李世光在百威酒店谈完,当天晚上就找人要杀我,除了李世光其他人未必了解我的行踪。
而且,放眼如今的江东,能给我何嘉祥上硬菜的,没几个。
潘秘书沉吟说道:“老四,而今你帮了大哥的忙,大哥是个顾念旧情的人,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就讲话。”
潘秘书这话说的是相当直白了,如果换成周杰峰事件之前,潘秘书肯定不可能对我这么亲近,而今,他这话里话外都是拿我当自己人的意思。
但我并不打算找潘秘书帮忙,关系这个东西,在我看来,既有保质期,也有使用磨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