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包房时,刘彦明他们几个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刘彦明,他一双手始终插在兜里,一张脸绷得像是一张拉满的弓似的。
我看了眼刘彦明小五麻雀他们,沉吟说道:“监控大家也看了,是吴海涛撞了人,先动的手,这个没得疑问吧?”
包房里没一个人吭声。
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我看着刘彦明,刘彦明眼神不与我接触,也始终没说话。
我估计刘彦明内心很可能是清楚事情经过的,他之所以把锅往付彪头上甩,无非是想抢占道义的制高点,争取更多讨价还价的空间。
只是,他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锱铢必较,把监控都弄了出来。
包房里很多人都在抽烟,在湛蓝色缭绕的烟雾中,我继续问刘彦明:“彦明,彪哥事先认识你大舅哥吗?”
刘彦明眉头紧锁着:“你这话什么意思?那是我大舅哥,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未必吧?”我笑着说:“彦明,我要没记错,我跟你大舅哥也只见过一次,就是你结婚的那天,而那天付彪并没有来,这个事儿你应该晓得,我还记得,你结婚那天,我有心想找你大舅哥聊几句,拉近感情,可你大舅哥酒都没和我喝一杯,莫怪我讲闲话,彦明,你大舅哥那个人排场大,架子大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
刘彦明平静说道:“我大舅哥为人怎么样,我不去评价,四哥,我们就事论事,这个事儿我大舅哥被砍了两刀,以后还能不能正常走路都是个未知数,他始终是我大舅哥啊?你的意思是,这个事儿就这么算了?”
刘彦明的话语很平静,仿佛没有丁点火气。
可我却能从这平静的话语中,听出一种被极力克制的愤怒。
我很了解刘彦明,这事儿如果发生在刘彦明父亲身上,如果是他父亲被砍了,他未见得会有多大愤怒,可事实是吴海涛被砍了。
刘彦明的父亲,是耕地的农民,而且年纪也很大了,于刘彦明来说,其父没有价值。
但吴海涛关系到刘彦明的核心利益。
在这个事儿上,刘彦明是不会让步的。
我很清楚刘彦明的底线。
我更清楚,吴海涛被砍这个事儿,不会因为付彪事前不认识吴海涛而结束,也不会因为是吴海涛先动手而结束,这事儿始终是要有个结果的。
望着刘彦明那张冷峻得没有丁点表情的脸,不知不觉间,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几年前,回到了那个在太白酒馆,峰哥亲手拿起刀扎进我小腹的时刻。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当年峰哥那一刀,扎得我透心的冰凉,我有太多的失望与愤懑不甘,然而这么多年过去,我慢慢理解了峰哥,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