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整个病房,我发现了一个令我意外的人,和一个睡着的人。
令我意外的人是飞机,他居然也来了,他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似乎还没意识到我醒来了,正小声的跟门外的女护士嬉闹,说着颜色段子。
我很意外飞机会在我病房门口守着我,我想起了曾经无数次骂他甚至打他的场面,我还想起了在五龙酒店地下室,用皮带狠狠抽他的场面。
我曾经以为飞机会恨我,因为他老子可能都没打他那么狠,而我却用皮带抽得他皮开肉绽。
可事实是,他居然来了,而且,看样子来的时间不短了。
而飞机,也是刘彦明的团伙中,除了刘彦明本人外,唯一一个来病房探望我的。
听人说,在我麻药劲还没缓过来、昏睡的那段时间,刘彦明来过一次,跟医生与宋哲聊了几句,匆匆十几分钟,便离开了。
睡着的人,是付彪。
他趴在我隔壁的床位上,我能看见他的侧脸,焦黄而憔悴,眼神紧闭着,嘴巴微微张开,有节奏的打着鼾。
天气已经很冷了,病房里并无空调,看起来付彪似乎很久没睡了,他应该上床睡的,但他却没有。
鸭子放下苹果,小声跟我说,说付彪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了。
这话我是信的,曾经,付彪投奔我,投奔我时,提到的第一个事儿,就是他73岁生病的老娘。
会写孝字的人,一般也懂感恩,这是我决意替付彪捅自己两刀的重要原因。
鸭子跑到付彪床边,想要摇醒付彪,我制止了鸭子。
“让他多睡会吧,小声点,别打扰他。”
我小声对鸭子说。
利益是相互的,感情也是相互的,只有时时刻刻把下面兄弟的利益与感受放在心坎上,才能真正让下属心甘情愿的跟随。
……
我在医院住了整整一个多月,后来的一个多月里,刘彦明再也没来过,他总是很忙,而今的他身兼多个头衔,商会副会长,老板,总经理,黑道大哥...
刘彦明的那些铁杆手下,也没有人在过来,金毛麻雀小五这帮人,一条短信都没给我发。
对于这些事儿,我的心境毫无波澜,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自问对待刘彦明乃至他下面的那帮人,我是坦坦荡荡的,既然如此,有些事儿,我又何需纠结。
羊克用陌生号码给我发了几条短信。
短信中,羊克破口大骂刘彦明,骂刘彦明不是个东西,骂他狗仗人势,骂他冷血心黑,还说要回来给刘彦明放血。
我制止了羊克,我让他在外面安心待着,别被公安捉了,我希望他能过个安稳年。
而事实是,羊克偷偷摸摸的回来了。
而那一年,是我们兄弟自舞水河结拜后的第十年。
那是一个难熬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