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人跳窗，从二楼的某个房间窗户口跳了下来。
跳窗的人，是小五。
小五，这个从98年就跟着飞机混，98年飞机枪崩和尚后，小五也跟着进入我们的视野。
这些年，小五替我，也替刘彦明办了无数的事儿。
替刘彦明砍人，替刘彦明收账，平事，替刘彦明看场...
2000年，在替刘彦明去龙回收一笔账的时候，小五跟人发生纠纷，他带去的两个人跟对面七八个人当街干仗，小五被打到口吐鲜血，当场昏迷。
2001年某天，为了替刘彦明解决米粉垄断线路中的车匪路霸，小五与包皮等七八个人，带着枪去了当地，跟人当街对枪崩，当场打死一个路霸。
2004年，小五是刘彦明队伍中，为数不多的参与过绑架李世光的人物。
一路走来，小五有过高光，他曾经在李世光的赌场里，一晚上输掉八万多，而他，本是农家子弟，小学文化，家里穷得叮当响。
2002年年冬，在他父亲六十岁生日那天，在五龙酒店摆酒，一个生日宴，摆了近两百桌，礼钱收了二十几万...
2004年年尾，小五买了新车，是一台雅阁，据说，是刘彦明替他出的钱...
而今，在这个昏暗无人街上，小五出现在这里，以一个看起来很别扭的姿势。
他看起来是摔伤了，而且伤得不轻，一个皮鞋已经飞了，弓着背，一只手捂着臀腿部位，一边“哎哟哎哟”哼着，一只脚在地上刨着，竭力地、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
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小五的表情，但能从他的肢体语言中，感受出他此刻的慌张与忐忑。
我掐灭烟头，摇下副驾驶的车窗，对着大约七八米外的小五招了招手，喊道：“小五，过来。”
我的话很平静，平静得就像几年前招呼小五过来陪我打牌一样，平静得就像招呼路边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样。
他应该是听见我的声音，并且看见我了，可他表现得像是一只受到剧烈惊吓的兔子一样，拼了命的想挣扎起来，竭力扭着身子，可他一扭身子，身体便疼得厉害，“哎哟，哎哟啊...”的喊声在夜色中，传出很远。
直到他剧烈扭动时，我才注意到，他的左手靠近下颚边，一大滩的血迹，或许是在跳窗过程中，下颚撞到或是被什么尖锐物刮破了，血哗哗的流。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或许没人会把小五跟那个在道上威风凛凛的五哥联系到一起，此刻的他，就是个普通人，连自身性命都无法掌控的待宰之羊。
我挪动着身子，爬到驾驶室里，车子没熄火，我开着车，慢悠悠的给海狮面包车调转了方向，把车开到小五身边，降下车窗，俯看着刚刚起身的，极其落魄凄惨的小五，重重喊道：
“上来！莫逼我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