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景曜五年二月初五,郑军合围成都之势已成。
郑国八万大军屯于成都四方,将成都城四面各要道尽皆封死。这两日间,成都城门紧闭,并不见一人出城。
陈封率徐慷长林卫兵马为中军,驻扎于成都东城外。辰时,陈封聚众将于中军帐商议战事。
陈封高坐上首,裴绪、徐慷、冯渊、梁岐、杨显、程备分坐左右,下首还有数位中军司马、参军列坐。
“都司,成都城已是水泄不通,城中只有两万兵马,我八万大军要破此城不过旬日之间的事。”
冯渊心绪大好,面色红润,语气颇为亢奋。“后方攻城器械正在运来,不过两三日便可到军前,这几日我军还可赶造些器械,待三日后我四路大军一齐攻城,这城池旦夕可破。”
“止水莫要心急。”梁岐语气却极为平和:“成都城坚池深,城中还有数十万人口,当真要守城时,只怕也不可小视,止水万不可掉以轻心。这两日蜀国朝廷不知作何打算,竟然毫无动静,既不逃走,也不见有人来求和,只怕是要与我一战了。这城是定要攻的,只是如何攻还该从长计议才是。”
冯渊道:“都司今日召我等来,便是要商议此事了,我岂能不知?然无论如何,攻城器械都是少不得的,我来时已吩咐军中打造器械,只等来日大战一场了。这城门紧闭,我等进不得城,若不攻城,还能有什么法子?管他是何打算,我八万大军一拥而上,便是踏,也将这成都城踏平了。”
陈封笑道:“止水能未雨绸缪,也是难能可贵。临道说的也不错,这成都城乃是千年古城,防备必严,我等切不可轻敌。况且成都四面城墙数十里,该从哪里下手才好?哪里该主攻,哪里该佯攻,哪里该防他出城偷袭,哪里该撂开手,我也是思之再三而不得要领,诸位可有何高见?”
徐慷道:“都司,成都虽有坚城劲弩,却必不可守,此等大城是万万守不住的。城中数十万人口,蜀庭为坚壁清野,又将城外百姓尽迁入城内,这许多人聚到一处,各自都有各自的心思,岂会甘愿为蜀国送命?何况当今蜀主苛薄寡恩,臣民离心背德久矣,又怎会齐心守城?蜀国更有许多世家大族,绵延百年,亦不会甘心为蜀国陪葬;还有那朝中显贵,富贵已久,只怕早已有心将成都作进身之阶。这些人必不能齐心,若不齐心,又怎能以寡敌众,守此大城?是以成都并不难攻,只是要我等众人都莫要心急,城可缓攻,围却必严。”
裴绪道:“毅节说的极是。倘若蜀主德厚恩重,成都军民尚可上下一心,并力守城,然我素闻蜀国百姓苦当今蜀主久矣,岂能有此壮举哉?只是都司一年之期已近,倘若一月之后不能取下成都,只怕都司面上须不好看。虽说都司已然兵临成都城下,破蜀势在必成,圣上断不会为拖延几日怪罪都司,但都司当日受命限期一年破蜀之事朝野尽知,那时纵如愿取下成都,都司也难免为人诘难,便也非全功了。”
陈封面色沉了下来,这事他早已想到,因想着只需取下成都,纵超出了期限,郑帝也不会怪罪,便没放在心上。但听了裴绪之言,却是至理。
一年之期破蜀,非只对郑帝一人,郑国君臣上下无一不盯着他,若当真拖延了时日才取下成都,只怕又会生出许多谤议,那时他虽有功,却也要为人诟病了。本已明朗的心绪多了一层阴翳,陈封不觉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