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秦刚的心里知道,皇帝想要把话题往海事这个方面去引,只需要安排内侍,随便翻翻相关的旧奏章,把有关市舶司的事情找出来还不是小事一桩么!
而且,这件事情,如今经验老到的赵煦一定都是预先做好了一切安排,他当然也不必要现在就站出来开口,自当缩在后面看看热闹。
而关于市舶司的态度之争,却完全体现出了新旧党争中“对人不对事”的典型特征:
按理说,新党重视经济改革,理应会支持市舶司发展。但却因为王安石那时更重视市易所,而对市舶司发展有所限制。等到元佑更化旧党上了台,一些比较务实的旧党官员,为寻找与王安石不一样的提升经济手法,于是决定将大规模提升对于海贸的重视程度,除了已经开有市舶司的杭州、明州与广州以外,又陆续在密州、泉州等地新开市舶司,而且他们的态度便是:只要有条件开的地方最好都开、而且是越多越好。
这样一来,市舶司就成了旧党政策的象征。
在章惇掌权之后,新党立即反其道而行,不仅将新开设的那些市舶司全部取缔,甚至连过去就有的杭州、明州的市舶司统统关掉,就只保留了广州一地的市舶司,美其名曰“有利于集中统一管理”。
尚书左丞许将立即出列表明这样的观点:“海贸一事虽然在各地都有发展,但越是有发展,就越是要加强管理,放开各地的市舶司一事多有不妥,还是理应统一收拢管理为好。”
赵煦听了之后微微笑道:“的确是要收拢了管理为好!”
嗯?有点不对!感觉皇帝现在嘴里说出来的“收拢管理”与他们所说的“收拢管理”的意思有点不一样。
一旦问题到了涉及新旧党执政理念的方面,新党之人的内斗意识立刻便收敛了起来,开始有了下意识的抱团行动。
曾布随即站出来说道:“依旧制,市舶司官员多由知州兼提举市舶务,通判兼主管,知县兼监。如此一来,各地自设市舶机构,管理的确也可见得方便,可正是如此,地方官员的腐败之事也多有所闻。而且海贸虽然各地都有,但主体仍然还是以南方为主,所以目前将这市舶司的业务都集中放在广州来统一管理,确为正道,并无甚不妥。”
“臣有一言,这地方官员腐败的问题,既然是出自于地方州官兼任市舶司官员的话。那么,解决的方法不是应该将市舶司官员单列出来吗?又怎么反而去取消各地的机构呢?”这次站出来的居然是工部侍郎郭知章,他进而阐述道,“而且今日之海贸,早就不是南方一枝独秀。臣在河北大名府看到,不仅南方海贸物品甚为丰富,而且来自北方高丽、倭国的货物皆多。可是这些北方的货物也要必须经广州抽解,如此绕行一个来回,导致其贸易成本剧增,售价偏高。于是更有许多商贩从走私码头上岸,朝廷便就因此而损失了税收。所以,其他地方先且不论,就密州一地,恢复市舶司乃是当务之急!”
“哦!明叔【注:郭知章,字明叔】可有更多的建议?”赵煦直接问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