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滢单膝跪在他身旁,“大叔,你怎么样?”女儿就在身边,白佶一笑,挥了挥手,道:“我无碍,滢滢,孩子,能见到你真好。”
“孩子?”白滢呢喃道,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也以为自己是白佶的女儿,然她不是,她是“高滢”,是高正松之女,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大叔,见到你我也很开心,来,我先扶你起来。”然白佶像是被固定在雪地上,只要一动,脚上的疼痛就会将他拉扯回来。
眼看着他站不起来,从白滢身后走来的彰华迅速走到白佶跟前,将自己的玄裘盖在白佶身上,单膝跪地,“陛下,让本王来背你。”
白佶的心颓然乱了,以他南翎燕王之尊,向北齐之君行跪背,万万不得,倘若让皇上与南翎朝臣知晓,只怕又要掀起风浪。然而,他显然没拿自己当成燕王,仿佛作为他的女婿,背着他是应当的。这个青年为了自己的女儿,显然是能放得下面子的。
白佶不知是感动还是别的原因,热泪瞬间迷蒙了他的双眼,身体几乎完全凝固,“万万不可,燕王殿下。”
感受到白佶的僵滞,彰华已明白他的顾虑,侧头道:“陛下不必担忧,这山上都是本王的人,他们不会乱说出去的。何况,连本王都未曾在意自己的身份,陛下又何须替我介怀。左右你我因滢滢结缘,自然也会因滢滢亲上加亲,今日站在你面前的,不是燕王,而是滢滢未来的夫婿。”
白滢下意识地抬起白佶的手,劝道:“大叔莫再介怀了,他是我未来的夫君,替我关怀一下您老人家也是应当的。”
白佶这一年多以来的委屈与憋愤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因为他知道,滢滢是健在的,只要滢滢还在,她和彰华就不会撇下自己,他的余生,仍旧有可能看着女儿成家立业,仍能和女儿共享天伦之乐。
在白滢的搀扶下,白佶趴在彰华后背,彰华双手环住白佶大腿,慢慢朝小木屋走去。他的眼神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就仿佛白佶是他在意的长者,与背着自己的亲人无异。
倒是站在木屋前的那几个驾者,见到此情此景不禁瞠目结舌,他们在王府当差许久,什么时候见王爷如此卑躬屈膝过,而且对方还是个亡国之君,丧家之犬。
此时的彰华一袭青衣,萧疏淡泊,无昔日那股威严,然也只有白滢和白佶能够明白,他能做到如此,仅仅是源于对一个女人的爱。
时光仿佛凝固在这一刻,几名驾者接到彰华警告的目光,纷纷转身回头,不敢再交头接耳,直至听到木门被拉上的声音。阳光带着神采,渐渐从西方退落,在这片荒蛮的雪地上收回点点光亮。
春风得意楼,笙簧杂奏,雅韵延长,彰翰醉卧在一群女子怀中,浅斟低酌,这时,门被打开,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屹立在跟前,彰翰摆摆手,道:“你们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