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先生犹豫了一下,然后神情沉重地说道:高老板,他来不了了。
惠山心猛地一紧,原来上个月末,也就是高雨轩来塘沽接货回去的第三天,他的绸缎庄突然来了三个宪兵,其中一个是宪兵队的小队长,他们来的目的是命令高雨轩给司令军部送去布匹,自打地区宪兵占领之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高老板是个爱国人士,对侵略行径一直是深恶痛绝,就义正言辞地回绝了小队长,小队长见高先生竟然敢作对,便喝令两个宪兵强行把匹布扔到了门外的摩托车上,高雨轩见日本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劫自己的店铺,就与两名伙计和日本宪兵打了起来,双方在厮打的过程中,高雨轩的腰部被宪兵的枪托严重砸伤,后来经过医生诊断,腰线全部折断了,从此以后,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惠山听郑先生讲到这儿,感觉天仿佛塌下来一般,哭泣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要去看看他。
郑先生连忙制止他,说:不可,你既然不是高家的亲属,也不是合作商家,若是去了高家人对你的身份会有所怀疑的。
惠山哭泣道:难道我这辈子都不能见到他了吗?
郑先生也是过来人,十分理解惠山进退两难的心情,他便劝道:高老板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他瘫痪的样子,如果见到你,只能增加他的负担,还是不去为好。
郑先生说到这,从随身的皮包里抽出一件用手绢儿裹着的物品,递给惠山,说:高老板担心你一个人生活有困难,特意让我给你捎来一根金条,说着便打开了手绢。
惠山望着黄灿灿的金条,耿艳道,不,我不能要,拿回去,留着他以后用吧。
郑先生长叹一口气,说:高老板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他对我说,他没能娶你,已经很对不住你了,你要是不收下,他会更难过的。
惠山无奈,只好收下金条。
郑先生临走之前,又小心翼翼地从皮箱里掏出了一封信,交给惠山,说:高老板一直惦记着你,这是他亲笔写的信。
惠山接过信,抚摸着信封上惠山几个大字更哽咽了。
郑先生,当晚便踏上了返回旅顺的火车。
送走了郑先生,惠山回到住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颤抖的双手启开信封,一页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