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知廓一身疲惫,但也按耐不住那般洗许的风尘仆仆,唯有一脸凝重的恓惶之色,还存有一丝艰苦异常的焦虑,那是他稍稍一显在眉端尾梢的狭长里,浓郁的似稠密的粗粝胡碴,粗矿而且悍烈,他身上的那股硝烟残损之味越来越浓郁卷杀,只是不知何时才滚滚的消散。
台阶之上遍染一片僵硬的幽冷气息,竟然有种极为惨烈的味道逐渐蔓延且弥漫在周遭,如果不是路道、护栏及曲折的长廊连通,阻碍着,此刻他们早也被敌人如潮水一般给淹没。
萧从戮狰狞的面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危险逼近,偏偏他的背脊坚挺站立起来,竟然瞬间瞩目的令人惊诧,那怕稍稍一弓身,俯下来的弯匀轮廓也是锋芒毕露的很是犀利、尖锐,此人身高不是很魁梧,然而就是在阶梯清徐的台阶上,慢慢的走上来,竟然伟岸巍巍。他的身上本就弥漫着一股死气,这不紧不慢的拾阶而上,顿时感觉君王莅临,压来一阵无法抗拒的强势逼迫。
两人一上一下,瞬间对视,发觉好像他们这般的人,都是如一只受惊的小鸟,那怕振翅高飞,也摆脱不了那一丝惧怕的恐慌,然而阶梯之下的人并非是卑怯的懦弱之辈,他惊惧是此刻竟然还有人能阻挡他这登临而上的笃定脚步,所以双方的心中隐隐的开始踌躇、犹豫。
北知廓身上的焦灼之味,随着清徐的阶梯沿路走上来的威武身姿,变得极为悍烈,满身的伤痕及鲜血染红的戎装,虽没有着甲明铠,但也渐渐的被血色浸透湿漉,那份举手投足之间体现来的车辚兵萧之势,映耀的他那阻挡在阶梯之上的庞硕身躯,如秦时明月汉时关一般扼守着险峻的隘口。
萧从戮也不啰嗦,既然也到这里来,唯有清除眼前的这道障碍,方能触及那位维系着这场剧烈争斗中还危及竖立鲜明旗帜之人的身畔,届时为主为属,当可凭意而决,所以双手握拳夹杂一股浑厚无比的劲气,迎面并厉势轰出。
空气中弥漫的杀伐气息,果断而坚毅,恰恰阶梯之上,传来一声似割裂开戎马倥偬一生据守关山北的雄旷时光,只待孤鸣一啸,让本来也清濯如洗的台墀,变得巍巍高耸,形如危卵,那般险厉重重的叠压,窒息的令人憋闷一紧。
北知廓没有犹豫,他的惊慌是不能让他们的外室之主北静荒厄再次面临受到的严重威胁,偏偏萧从戮也冲到离他身前仅几尺的距离,烟火依旧,徒惹心惊。所以他的这一挡,挡的是那份久撑的坚持,敌人那仿佛撞击城门激烈重锤的双拳,气势不减的轰击过来,竟然力道千钧,悍烈至极。
“你就是‘纵横’一系的北知廓!”萧从戮厉怖的脸颊上充满着性情率真的刚毅与决绝,他毫不客气发出甫及见面,并送上来的磅礴一击,却在严峻的肃凝里显出一丝浅浅的忧虑,然后才脱口而出的说道,原本他沉稳笃定,渊沉若海,甚至有些时候阴鸷诡变的令人可怕,但此刻他却心急火燎的想要置之他们于死地,无疑于北静荒厄那一双精灼如淬的眼,烫烧的很是五味杂陈。如果有选择,他并不想走上这样一条充满谴责束缚的路,那段亦师亦友,恍若昨日的适宜时光,比之当初大梁皇朝环伺于周遭的奉承之人,的确是天壤之别,那怕这其中还参杂着一丝阴晦的利用,却也尚存着真挚,但心中早也生了根发了芽的晦暗扭曲,沉沉历历,所以他才毫不犹豫,决绝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