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心急如焚,一见着对方,连忙将之前的种种分析言简意赅的讲述了一番。沈烈担心太子听得一头雾水,还在旁边不住的补充解释。
话只讲到一半,李炳就完全被惊醒了。
他脸色发白,过了良久才冒出一句:“二位爱卿,你们说本宫现在该如何是好?”
半个时辰之后,谢光由内侍引领着,来到御书房见驾。
连夜召见谢光,是沈烈的主意。他认为,目前的局势已经到了万分紧急的地步,在那只幕后黑手的操弄下,危机瞬息万变,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拖延。
而他和慕容雪此时不便露面,于是只能暂时躲在偏厢,静听这边的谈话。
谢光给太子见完礼,正欲询问深夜召见所为何事,李炳二话不说,直接讲出了慕容雪他们的那番分析。
刚一开始的时候,谢光还有些惊愕,可是不久他便收起了吃惊的表情,面色越来越阴沉。
李炳把话说完,对谢光嘱咐道:“太傅,现在你可千万要沉住气啊,绝不能轻举妄动,中了敌人的奸计!”
谢光兀自出神半晌,忽然冷哼一声,无奈叹道:“殿下,实不相瞒,现在恐怕已经晚啦。”
“晚啦?什么晚啦?”李炳猛然一惊,直接站起身来:“太傅大人,你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谢光凝视着李炳的眼睛,沉声道:“殿下,臣也早就从淮阳王的事情里嗅出了阴谋的味道。但是,人在局中,往往身不由己。为防止帝都突然对我们动手,就在两天前,臣已经派出八百里加急快马,调长刀军团副统领谢彪,让他率兵返回洛邑护驾。另外,臣还以殿下的名义,征召沿河十二州的府兵集结。这个时候,各路大军要么已经抵达此处,要么就正在来的路上。想让一切停下来,已经来不及了。”
李炳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神色,扑通一下跌回座位上,指着谢光结巴道:“你,你,你怎么如此大胆?!擅自调兵,而且调得还是远在边关的长刀军,这是意图谋反的大罪啊!你怎么这么糊涂!”
谢光的面色逐渐恢复了平静,淡淡应道:“擅自调兵?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殿下您还在乎吗?说实在的,臣现在感到既后悔,也不后悔。后悔的是,之前没能沉住气,草率做了决定。而我不后悔的是,像眼前这种局面,其实早晚都会到来,能躲过这一次,恐怕也躲不过下一次。”
李炳大惑不解:“太傅何出此言?本宫听不明白。”
谢光摇摇头:“殿下,其实自从帝都事变之后,我们与朝廷之间就已经势同水火,彼此保存颜面而已,信任根本无从谈起。整天你防着我,我防着你,又有什么意思呢?帝都之所以能对我们隐忍至今,无非就是顾虑圣教盟约和朝局稳定。只要他们有机会摆脱圣教盟约的束缚,立刻就会编个理由收拾咱们!因此,不管有没有淮阳王这件事,麻烦终归要来,我们迟早也会应接不暇。”
“荒谬!实在荒谬!”李炳气道:“本宫自监国以来,帝都从未有过半分掣肘,而你谢太傅的奏本送到朝廷,几乎是每请必准。帝都的想法非常简单,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忠臣良将罢了,可你却偏偏甘心做乱臣贼子,真是岂有此理!”
“唉,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谢光显得有点无奈:“臣方才讲的话,殿下听不进去,那是因为您还在幻想着能顺顺当当的继承大位。然而殿下却不晓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李炳连连摆手:“好了好了,本宫不与你辩论。你且说,现在究竟该怎么办?能不能赶紧派人,传令部队都撤回去,尤其是你那个侄子谢彪,让他给本宫老老实实待在紫金关!”
谢光沉吟片刻,坚决的摇了摇头:“殿下,臣办不到!如果真像您刚才分析的那样,整个阴谋的背后是淮阳王李炝在策划推动,那么,臣之前调动兵马的事情,恐怕已无任何秘密可言。若所料不错,关于我军的情报,此时早已经飞传帝都啦。就算臣立即下令,停止所有调兵动作,事后也根本没法脱罪,抄家灭族的结局不可避免!而您的皇储之路,也走到头了!”
谢光说的没错。军队一旦开始行动,那就没有回头路了。即便到了最后案情水落石出、真相大白,证明一切都是淮阳王李炝在背后搞鬼,但是太子李炳和太傅谢光不经朝廷准许、擅自调兵集结,同样是谋反大罪,根本逃不掉。
做到一半停下来,不等于从未发生,你以为帝都会跟你闹着玩吗?
李炳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问道:“照你说,现在究竟该如怎么办?”
“很简单的!”谢光朗声道:“我等将士忠心耿耿,拥戴您回洛邑登基,成为圣唐的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