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湉没来由的心头发沉,想起那麟查本是一颗明月心,深有壮志,却只得沦落至此,郁郁不得,她替他难过。
只如此,她垂下眼眸,略略欠了下身。
极微的动作,倘若是旁人,必不会留意,可那麟查一眼入心,如今见她安好,他阴郁不开地愁思便也可稍解了一分。
褚湉更加心堵起来,想帮一帮他却又毫无办法,毕竟自己是一介卑微不过的使女,保得自己性命都实属勉强,别的,竟是心有余力不足罢了。
带着愧疚,她转身施施然而去,那朱墙重楼如同最华丽的桎梏,将每个人团团围住,无助地静等命运。
晚膳进得不多,褚湉盘算着该不该开口请求离开,如今自己身子好了,再这么没个说法的住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她可不愿成为大伙儿茶余饭后的消遣。
正用簪子挑灯芯,耳边只闻脚步声,她没去细想。
皇帝踌躇一瞬,旋即道:“听说你晚膳没吃下,是不是哪里不适?”
褚湉回身连忙请安,皇帝叹了口气,坐也不去坐:
“朕命人做下了些糕点,都是清甜不腻,好克化的,等下好歹吃些。”
褚湉垂着眼,毕恭毕敬道:“多谢皇上,奴才实在没胃口。”
皇帝已有心理准备,她必是对他冷淡无疑,所以也不以为然,笑说:“朕知道你气,可再气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褚湉见他一派自在,本来不气,现在倒也气了,故道:“奴才今日看见那大人在值守内右门。”
皇帝一听果然神色一顿:“难得你还顾念着别人。”
“皇上应当知道我的意思绝非私心。”
皇帝正色道:“沅策是什么样的我比你更清楚,所以朕今日已将他官复原职,以待日后重用。”
褚湉愣了下,连忙道:“皇上圣明,只不过他是由太后……”
皇帝扬手打断她的话,犹自道:“朕知道,可朕不忍见明珠蒙尘,但这些不是你该费心的事,记着,不要搅进来,这对你不利。”
“倾澜,你是还想问朕离开养心殿吧?”
他走近她几步,凝着她的脸颊,因着身子骨差,又逢病愈,本细致皮肤凭添了太多苍白和倦意,皇帝心中微酸,放低声音道:
“我知道如今说什么都不能让你信服,许是你恨极了我,可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不会再放手。”
褚湉抬眸正见他炙热眸光,心中一阵慌乱:“如今只你一句话我便须得就范,那些年的苦楚算什么?笑话吗?”
这话犹如闪着寒光的匕首,倏然间便插在了他的心上,是啊,这些年的伤害怎么算?即便他如何解释,想也不可能三言两语的一笔勾销,况且,他无从解释,那些言语对倾澜来说是否都太过苍白无力?
除此之外,他无法证明自己,更无从申冤,越加有苦无处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