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别说,她虽然没见过欢欢的阿娘,但是亲姐妹姨母苗三昧她是见过的,那眉毛浓密又锐利,与苗欢黛色柔和的弧度相差甚远,苗明眉宇间的弧度与苗欢就很相像了。
相像到六年未见,物是人非,却依旧能认出彼此。
苗明双鬓已经生了华发,佝偻地坐在草席上,牢房算是干净,也只是在牢狱中相比,与外面那是没得比的。
听见锁链摩擦的声音,苗明没有抬头,以为就是往常送饭送水的狱卒,直到进来之人久久没有出声、只是站在那儿站着,沉默着。
他再细数了一遍墙面上的裂缝,心中了然,这是终于轮到审讯自己了。
也是,作为摄政王手下的毒师,听起来就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不过今日,不知是三皇子哪位手下审讯他。
再看清来人的时候,平静地内心瞬间掀起轩然大波,沉稳的手微颤,心脏怦怦直跳,血液奔涌直冲头部。
“欢欢!”
在苗欢的示意下,以及白暖暖将蛊虫投放在了荷包里,只要狱卒头头接触到立即生效的蛊虫迷惑中,清理了附近的闲杂人等。
换句话说,苗明暴毙在此都无人知晓苗欢做了什么。
“欢欢,你是来杀我的吗?”看见与丹娘、自己如此相像的那一张脸,前因后果他一下子想明白了。
嘴角噙着苦笑,慈爱的目光看向苗欢,像是在看着无理取闹的后辈。
从姨母那回来后苗欢一直浑浑噩噩的,他感觉到自己处于一种微妙的灵肉分离的状态,灵魂脱离于肉体之外,冷静且有条理地看着一切的走向。
而肉体处于混沌的、下意识地行动中,世界都是灰暗、黯淡的色彩,直到走进这间牢房,看见沦为阶下囚的苗明,眼前灰黑的世界开始剥离,色彩又重新回到眼前,神思清明。
他哂笑:“我都以为苗大人贵人多忘事,早就把我抛之脑后了呢。”笑不见底,手中拿着匕首,他母亲的匕首。
苗明自然也认出来了。
他从小在中原长大,并不是土生土长的苗疆之人,父亲是行商,在苗疆之中认识了母亲,两人相爱,母亲为爱逃离苗疆并且生下了他。
可惜好景不长,在一次行商之中父亲遇难,母亲悲痛欲绝,抛下他,追随父亲而去。他瞬间就成了没有父母的可怜虫,加上苗疆的血统不受中原人的待见,很快就沦落到与野狗抢食的乞丐。
后来……
后来肖成云收养了他们,培养成了细作,送往各地。他误打误撞地赢得了苗疆圣女的芳心,自然也走进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的视野之中。
他与丹娘有过真情的,只不过这份真情终究抵不过权利的侵蚀。
他慈爱地看向苗欢,感慨道:“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啊!”语气中满是欣慰,只字不提为何少年儿郎穿着女装出现在牢狱之中。
“阿爹一点儿也不惊讶,难不成一直知道我还活着?”苗欢笑着,神色有几分疯狂,带着质问:“既然是带着目的接近阿娘的,为何又要生下我?你怎么忍心对自己的妻儿下手,怎么忍心!”
“我也没有办法欢欢,很多事情并非我本愿。”苗明面露为难。
白暖暖待在衣襟里啧啧称奇,这苗明的演技比台上的戏子还要炉火纯青,要不是桩桩件件都是她陪着苗欢经历,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