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轻装从王帐里出来,向齐伯蕴交代一些事宜后,贺寅就准备上马。
金卯拉住他,说道:“得去向周师叔道个别,不告而别会让亲友担心。”
这才是正常人的世界,来时要乐聚一番,去时要知会一声,才不失相识一场的情份。
贺寅从前不懂,现在也不懂。
他去就去了,来就来了,突然现身把人吓一大跳,然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来去如风,让人摸不透猜不着。
但那又怎样?
反正他心长得歪,又是个小心眼,除了金卯什么也放不下。
他就围着金卯打转。
金卯以外的人,他全不在意,别人是悲是喜在他这里都是放屁。
他就轻薄人又如何?
人情往来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就随心所欲怎么了?
也没人敢说他的不是。
他是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人在他这里,一概归类到利用工具里去。
有利可图他就对别人笑一个,通融一些。
无利可图就管他丫是个什么玩意呢,九爷没功夫搭理。
这冷心冷肠的人被金卯牵着来到周景舒的帐外时,心里挺新奇的。
“周景舒是个什么人,会担心我?”贺寅这样一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他很听金卯的话。
金卯让他别胡乱杀人,他就不杀。
金卯让他每天睡够四个时辰,他就睡四个时辰。
他和金卯在一起后,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起来——虽然仍旧苍白,可好歹有点血色了。
金卯把他从那冰冷的深渊里牵出来,牵着他走向这冷暖人间。
当金卯站在周景舒面前,细声说他们要去外面转转,麻烦周景舒帮忙照看着王府时,贺寅忽然觉得今夜的凉风有些熏人。
月色下金卯脑袋毛茸茸的,风从他身边经过,不知不觉就染上一抹纯缓温溶的甜香。
贺寅没什么情绪的眸子慢慢亮了开。
和熟人道别原来是这样的?
有种……有种被金卯认可、彻底融入他交际圈里的感觉。
金卯说完后抠抠贺寅的手心,贺寅便附和道:“樊川暂且就麻烦师叔了。”
周景舒身上有股湿气,长发披散,月光将她身上那股拒人千里的冷峻融解在夜色里。
她笑了笑,虽然别人看不出她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