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爹就爱到处跑,他运气差些,空读了万卷书,却不知这天下是何面貌,你带他去走走也好。”
周景舒和萧褚是故交。
当年萧褚的母亲管夫人未婚先孕被赶出家门,收留这可怜少女的地主,正是周景舒的爷爷。
周老爹和老伴活了大半辈子,膝下全是女儿,周围的人都笑他家是绝户,哥嫂劝他娶一房小妾好歹生个男丁,他笑笑没回应。
娶什么小妾生什么男丁?
女儿比男丁好养,又乖又贴心,绝户就绝户,怕个屁!
他把女儿们教好,诗词歌赋和棍棒拳脚一起学,就不信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狗崽子敢欺负他周家的女儿!
但周老爹找了几个教书先生都不满意。
不想夫妻俩出于好心收留的少女,倒帮了这个忙,把女孩儿们教得彬彬有礼的同时,她又会些拳脚,于是教武的师父也不必找了。
周家人把管夫人当做家庭的一员,她在周家生下萧褚后,大家都帮忙带孩子。
萧褚半岁就学会说话了,每天周爷爷长周爷爷短的叫,才刚学会走路,就晃悠悠的跑去找周爷爷了——老人家手松,爱给他买东西。
周家人对萧褚很好,所以他在外面再怎么混蛋,回到周家立马就乖巧得像个三好学生。
周景舒的爹是入赘女婿,当年还是萧褚扯着金琰去接的人。
少年皮着笑着把红盖头盖在周爹头上,嘻嘻哈哈把人接到周家。
尴尬一路的周爹从那以后就发誓,以后儿女要是像萧褚那小混子,他一定要打得他们改邪归正。
幸好周景舒为人稳重,基本不怎么开腔,也不怎么沾花惹草,叫周爹好生欣慰了二十多年。
……
周景舒看了金卯一眼,送他一把刀。
金卯手忙脚乱的用双手捧住,手腕忽然往下一沉。
周景舒嘴角的笑弧荡然一空。
贺寅把刀还给周景舒:“这刀是为手无寸铁的人锻的,阿奴有我呢,我如今勉强能独当一面了,只要有口气在,便不会叫阿奴置身险地。”
周景舒点了点头:“听管祈说,你有牵机丝?”
贺寅也没藏掖着:“是。”
周景舒不容置疑道:“给他。”
贺寅便把那不起眼的小铁钎放在金卯手中,金卯眨了眨眼。
周师叔护着他,怕他跑去外面没人看着,又被贺寅欺负了去。
他摸着铁钎上的四个小凹槽中的滚珠,往下摁时,贺寅连忙止住他:“先别……”
“唰”的一声,四条细如发丝的坚韧银丝自铁钎的上下两端、分四个方向斜射开。
细丝擦着贺寅的心口穿向左上方,将他衣袍切出一道细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