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西港,昔日洼地,今朝因郑氏而辉煌,蜕变为巨轮停泊、商贸繁盛之良港。
郑氏归顺大明,斥巨资巧夺天工,西港遂成海贸要冲,吞吐万物。
初,唯郑家船队独享其利,后广开方便之门,邀四方商贾共襄盛举,然泊舟卸货,皆由郑家一手掌控,尽显其霸主之风。
商船出海,皆悬郑家之旗,以保航道安宁,然此旗非空悬,费用不菲,西港俨然成为郑氏在大明之财富源泉,货运中枢。
晨光熹微,海港尚显宁静,然二三十艘巨桅林立,小舟大舶错落有致,尤以两艘福船最为夺目,巍然如城,炮口虽蔽,余威犹存,令众船望而却步。
郑家战船,非福船独步,更有仿夷之舰,夺兰之艨艟,然福船仍为海上之骄子,门面担当。
其形高大,首尾呼应,炮火连天,虽非战时,亦显赫赫威仪。
杨嗣昌初睹此景,叹为观止,深知此非福船之极,大明战舟,尚有一号之巨,火力更猛,虽航行稍逊,然海战之中,无人能敌。
杨嗣昌询及商船南洋之行,郑芝龙虽心有不悦,碍于官威,不得不详述其难:
南洋道远且险,岛屿星罗棋布,物产各异,故往返时日、利润几何,皆难一概而论。
风浪无情,商船倾覆,货财人命,皆化为乌有,海贸之艰,可见一斑。
杨嗣昌闻之,眉头紧锁,心中暗忖:
海路凶险,何以郑家乐此不疲?再问香料之利,郑芝龙苦笑以对,言及年景、成本、损耗,终估一趟可得两三千金,然世事无常,此数难定。
杨嗣昌闻言,心潮澎湃,三千两之巨利,足以窥见海贸之诱惑与风险并存。
三千两巨款,于凡夫俗子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堪比大明诸多县域全年税赋之和。
杨嗣昌与郑芝龙之间,虽未直言,却心照不宣——此数仅指香料之利。
海舟赴南洋,满载而归非梦话,大明丝绸、茶叶、瓷器,海外皆视为瑰宝,其利虽未详,料想与香料比肩,往返间,金银滚滚,不下五六千两之巨,实乃海上丝绸之路之黄金航道。
忆往昔,崇祯帝言郑氏年入千万,朝野哗然,杨嗣昌亦心存疑虑。
今朝观之,陛下非妄言,海贸之利,浩瀚如海,若朝廷握有巨舰之师,岁入倍增,指日可待。
历代帝王,非不明此理,奈何旧臣作梗,以海盗、倭寇为由,闭关锁国,实则中饱私囊,遗祸万年。
杨嗣昌立于港畔,心潮澎湃,陛下之智,深不可测。
郑芝龙见状,恐其不信,实则藏锋,香料之利,精选佳品,单程已超四千两,且海商之道,岂止于货?
月黑风高,海路亦非净土,无名之船,难逃劫数,此中玄机,不足为外人道也。
然风暴无情,海图难觅,非勇者智者不可为。
郑芝龙虽信天主,每临出海,仍虔诚祷告,敬畏自然之力。
“大人,海风凛冽,保重贵体,请回。”
郑芝龙言不由衷,实则忧虑朝廷觊觎。近年来,陛下雷霆手段,整顿朝纲,江南富商,望风披靡,银钱难通。
更兼商税、清田,直指士绅宗室,其胆识魄力,非比寻常。
郑芝龙心中暗忖,陛下非池中之物,海贸之利,恐难久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