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笑道:“写啥写,我都不识字。”
又开始夸道:“是我口述,我家男人帮我写的。他从小就在私塾念书,很是认识一些字,学问是很不错的,当年在老家,那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神童。要不是赶上逃荒,他起码能考上个秀才。”
啧,顾锦里差点笑了,你也太能吹了,大贵叔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且早在十几年前就没有念书了。
三奶奶也看不下去了,对卢氏道:“徐家的,你别听她吹,大贵是念过书,可学问离考秀才还差了一大截。”
当年大贵就跟旺哥儿一个样,很是不喜欢念书,是时常哭着去上学的。
陈氏不高兴了,扬着眉眼道:“三伯娘,您老咋能这么说,我家大贵再怎么说也是七岁就上私塾念书的人,可比九成的农家汉子强,他那么出息,还不许我吹吹了?”
顾大贵念过书,会写字的事儿,可是让陈氏得意了很多年,每次人多的时候,总爱吹上那么一段,把那些家里男人连字是个啥东西都不知道的妇人给羡慕得不行。
三奶奶是懒得跟她说。
不多时,朱茶花把家里做的点心跟豆浆端了上来,招待卢氏一行人,又过来对卢嬷嬷道:“嬷嬷辛苦了,奴婢奉命在偏厅备了一桌茶点,请嬷嬷跟两位姑娘去吃些,垫垫肚子。”
朱茶花嫁给童大雷后,还是会来顾家伺候顾锦绣,但她如今的活计是以管理家中家务为主,不会再留在顾家过夜,到了傍晚就会收工回家。
卢嬷嬷有些诧异,这顾家虽然是乡下人家,可规矩却不比县城富户差,还知道招待随行的下人,很是不错了。
“有劳小娘子了。”卢嬷嬷谢过朱茶花,对卢氏的两个丫鬟道:“连枝、连叶,你们去歇歇吧,这里有老婆子伺候就成。”
“是。”两个丫鬟轻声应着,跟着朱茶花去了偏厅。
卢氏很是认真,足足看了三刻钟才把陈氏给的四张纸、一本账本看完,而后对陈氏道:“大贵弟妹,你们夫妻写的这些经营铺子的想法很是不错,但有一点不太保险。”
“哪不保险?我可是写了三四回了,把能想到的都写了。”陈氏觉得自己厉害得不行,是顾锦里故意为难她,她才重写这么多次的,就想用卢氏来拆穿顾锦里,让那丫头别再为难她。怎知竟是真有问题?
“到底啥问题,你赶紧说说,可别是看错了。”陈氏催促道,有点不太相信卢氏的话。
卢氏道:“大贵弟妹写的第二十三条,说是铺子里有吃剩下的东西,要是客人没怎么动过的就拿去送给街坊们,帮衬那些日子过得不怎么样的街坊。这是一片好心,可人心难测,你们几家的营生好得很多人家都嫉妒,在府城开新铺子,定会让不少人眼红,保不齐就有那坏心的人,买通街坊邻居来害你们。”
“你们觉得客人不怎么动的东西扔了可惜,想接济街坊,可要是街坊被人买通,吃了你送的东西后,突然出事儿,到时候你们铺子关门是小,进衙门是大。剩下的东西,是宁愿拿来喂猪,或是给城里的小乞丐吃,也不要拿去送给街坊。”
卢氏解释道:“街坊令居都是有家人、族人的,一旦出事儿,就是一家子人,甚至是一村的人来闹。而乞丐没有家人,又是些没有户籍的流民,就算有人买通他们,要用你家的吃食做手脚,他们出事了,官府也不会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