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本来轻握着座椅扶把的手因为动气突然加大了一点儿力道,犀利地望向瓜尔佳文鸳:“瓜尔佳常在,本宫奉劝你一句,在这个宫里想要活得下去,最好不要空口白牙污人清白。” 说罢,她慢慢起身,优雅地向皇后欠身道:“回皇后娘娘,臣妾与玉贵人同时入宫,所以情分自然深厚一些。入宫后,臣妾知道玉贵人家境单薄,而且她的母亲在家中并不得宠,玉贵人常常以泪洗面,臣妾心疼不已,于是打听过宫嫔可以把自己的月例银子托人寄出宫外,便四处打听才认识了这位陈内官,可从前乃至今日,臣妾都没有与这位内官有所往来。且据臣妾所知,玉贵人一向谨守本分,吃穿用度极为简朴,就是为了自己的母亲在家中能好过一些,她又怎么会浪费银钱去害一位与她并无过节的妃嫔呢?”
“昭妃娘娘这就错了。仪贵人身怀有孕,玉贵人入宫多年却无一子半女,这样的家世,看来恩宠也不会长久。说不定是她起了嫉妒之心呢?” 瓜尔佳文鸳像个斗牛似的,绝不肯服输。
“英雄不问出处,宫中的恩宠又岂是家世能够定夺的?瓜尔佳常在也未免太势利了。” 敬妃也看不下去了,蹙着眉插嘴道。
皇后无可无不可地呷了一口茶,并没有开口帮瓜尔佳文鸳。她是庶出,平生最讨厌那些嫡女开口闭口地把出身挂在嘴上。
“旁人或许没有,但宫中富贵迷人眼,玉贵人沉浸在宫里许久,许是人早就变坏了也不一定。” 瓜尔佳文鸳昂起了傲慢的下巴,转身对宫女说:“把人带进来。”
她身边的云夕带着两个太监把一个矮丑的老太监押了进来,看起来已经被打过了,衣裳有些破烂,也沾上了血迹。几个人一脚踢过去,那老太监便扑通一声双膝触地跪下。
“皇后娘娘,这就是那陈老太监。臣妾若是没有把握,也不会将事情闹到您这儿来。” 她不屑地睨了老太监一眼:“臣妾已经命人问过话了,他也召了。你!把事情给皇后娘娘说一遍!”
“是。” 那老太监被打得口吃都有些不利索了:“奴才陈华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各位小主。玉贵人托奴才把仪贵人那匹布给换喽,还赏给了奴才一个金簪子。玉贵人不是出手大方的小主,所以那个簪子奴才也没敢立刻卖掉,今日也带了过来,还请皇后娘娘过目。” 说着,他向自己的胸口努了努嘴,押他进来的其中一个小太监就上前掏出了那只簪子,剪秋走上前来拿去呈给皇后查看。
看到那支簪子,安陵容惊得快要倒下去了,惊呼出了声:“那支簪子我请你换了银子寄到我家里的,我还说你可以自个儿看着留点儿跑腿钱,它怎么还在这儿!”
老太监不敢抬头看安陵容,只低着头小声道:“小主莫要再说谎了,这明明是您给奴才帮您换了仪贵人布料的赏赐的。若不是奴才一时机灵还留着,恐怕仪贵人的孩子就要死不瞑目了。奴才不知道您让我做的竟是这样有损阴德的事情,奴才实在是不能包庇您了。”
皇后冷眼瞧着那支簪子,的确是安陵容的,还是她封贵人时自己让剪秋放进赏赐里的。无论安陵容真无辜还是假无辜,眼下看来她是难逃一劫了。
瓜尔佳文鸳阴森森地勾起了嘴角:“看来还是要用刑玉贵人才会说实话。皇后娘娘,臣妾请求对玉贵人立即用刑。”
安陵容虽然心思不纯良,但这山一般的压力压下来她也顶不住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分辩。宝鹃见主子没了主意,赶紧扑上前来抱住自己主子,大声道:“皇后娘娘,不能用刑,不能用刑,咱们小主,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瞬时整个屋子的女人都震惊了。甄嬛、玉姝和沈眉庄也睁大了眼睛:这段时间她们也时常和安陵容见面,竟没一人察觉!
皇后被一连串的事儿已经烦得有些头痛,现下又被安陵容的身孕惊着,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屋里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