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人用血肉模糊的灵魂守护着黄土高原的一隅,用激昂高亢的信天游嗓音从浑厚广袤古老的黄土高原分割出来,从此打上了黄土地人的明显烙印,微不足道的黄土地便是他们的立足之地,是他们世世代代的家。他们从来没有废弃过,没有背离过,更没有厌恶过,祖祖辈辈用铜拳铁臂扞卫着每一粒黄土。黄土便是他们的生命,是孕育着艰难生活的源泉。
远古时候,就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筑就了像老牛眼睛似的石头窑洞,石头窑洞又像陕北人身躯上的伤疤,又像是陕北人特有的或印章或指模或名片,印出了陕北人的性格、生命历程和艰苦的岁月。那鲜红的印泥里掺合着陕北人的鲜血、汗水、泪水和辛酸苦辣。
旋即石头窑洞上方黑色的烟囱里冒出淡淡的炊烟,闻到一股子浓郁的黄土的味道,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芳香,引诱的几只蹲坐在高山的脊或顶上的黑猫头鸟拔地而走,发出了令人颤怵的呱呱的声音,萃取了信天游歌声里的奇怪的音符,还要挣扎着搏击长空哩。
传说,很久以前,陕北的一个放羊的老汉,晚上迷路了,只得听天由命,他就眼望着天空的行云,跟着云彩移动的方向,果然找到了家,信天游的名称就诞生了。
明朝时期,在陕北地区流行一种叫“叹调”的民间小曲。
清朝时便把这种小曲称之为“信天游”了,叹调以其悠扬婉转的旋律,质朴真挚的歌词,深受广大人民群众的喜爱。
石头窑洞前面的土堆渐渐地蠕动起来,像偌大的虫子,像死而复生的野狗,又像飘动着的空气,又像新生起来的信天游,原来什么都不是,而是陕北人的佝偻的躯体,是从大地罅隙中刨出来的尚有几丝气息的的古董,泥土粘满身子,衣裳也粘上了厚厚的泥土,脚上也是泥土,腿上胳膊上全是泥土,脸上也似是泥土,仔细一看,脸上却没有泥土,而是被泥土熏烤过的像泥土的颜色。他们完全是被泥土铸建的雕像,伫立在永远不会改变的黄色的土地上。
他们也懂得文明,总是用最粗野的语言骂人,其实并非骂人,他们习惯了那种类似骂人的腔调诅咒命运带给他们微妙的生机。此种特殊的腔调里也含有信天游歌声里的个别音符。于是,信天游的歌声里掺进了泥土的气息,那是一种特有的生命力量足以使人的耳朵震聋的瓷性的声音,也是没有被任何东西泯灭过的原生态的声音,在广漠的黄土地上萦绕了千百个世纪,歌声冲刷不净黄皮肤,却洗净了人们的灵魂,他们的灵魂是干净的、洁白的、美丽的、空灵的,也淤积了坚强的个性和乐观自信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