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日不论真相到底如何,这知府也不敢,更不能对叶蓁蓁妄定罪行。
盛京城里头来的贵人,又是陛下跟前得宠的小郡主,他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且这件事不能拖,得快,越快把这位小郡主送走,对他自然也就越好。
不然等到陛下或者长公主那头得了消息,一句口谕将他传了去,他当如何回答?是秉公处置,还是说自己误把人抓来了?
不管是哪一个,最终的下场也只有一个。
他命休矣。
尤其是接下来他将始末听了个清楚彻底,就更是想骂娘了,恨不得把这女子生吞活剥,大卸八块。
你没事你报什么官!前面不是就说了懒得理你,怎么还能闹这么大的?
原来,这女子竟已不是第一次报官了。
她家小姐一脖子吊死后,她便来过一次,只是因为她家小姐是自我了断,再加上府衙懒得管,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而那吊死的小姐身份,也并算不上是普通人,她乃是洛阳城里数一数二的富商之女。
其实若换做这样的身份,那小姐怎么也不该沦落到嫁不出去得抛绣球的地步。
只能说,为家所累。
那小姐的爹,是个家财万贯的富商,如今年过五十,只此一女。
此人十分信风水命数,家中曾供养一名大师,大师言,富商命中无子,除非家中有命格极好的子女镇着,才能老来得子。
可怜小姐二八年华,却硬生生被拖成了老姑娘,直到年前,富商老来得子,终于圆满。
只是小姐如今这个年纪,哪里还有门当户对的人家愿意娶,没有办法,只能抛绣球,招亲。
前头两次,小姐倒是都抛到了人家手里,也曾抱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羞答答待嫁的心思。
可奈何,富商一个都瞧不上。
他不是嫌弃人家家境贫寒,便是嫌弃人家相貌不佳,赶走了两个接住绣球的女婿。
直到第三次抛绣球招亲,老爷算了一卦,大师言:若这次再不成,于家族无益,轻则妻离子散,重则家破人亡。
富商重金寻求破解之法,最终,小姐三抛绣球,这一次,不挑身份,不论男女,便是抛中一条狗,她也得嫁。
可偏偏这次抛中的,是叶蓁蓁。
家仆没能把人带回去,富商也无法和叶蓁蓁一行人言明其中利害,家族兴衰皆全部怪罪于小姐一人身上,逼着自己的女儿自尽谢罪。
万般无奈,小姐悬梁自尽。
她死的不详,全家上下,无一人为她的死伤心,更没有人为她披麻戴孝,只有这一个陪她多年的丫鬟。
宁律虽从不曾明言,可条条却都在说,子女乃父母心血,生死听之任之,不以杀人罪论之。
那这件事究竟怪谁,又还能怪谁。
丫鬟只能怪叶蓁蓁,为什么接了绣球,也拿到了绣球,却能轻而易举的抛出去,害死了她家小姐。
而叶蓁蓁听后,也只剩下沉默。
知府暴怒无比,桌子拍的震天响,满口都是怨毒之言,责怪丫鬟强行攀扯叶蓁蓁,更害的他没办法和上头的尊贵之人交代。
叶时澜南巡回去,便要到都察院任职,宁律一千三百三十一条,他背的滚瓜烂熟,却没有一条能够定叶蓁蓁的罪,可那小姐死的无辜,他只能与那丫鬟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