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治下发生这种事,无不说明在教化这个问题上出了大问题。
与后世经济挂帅不同,封建王朝的政绩考核中,教化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
比什么人口、田亩增长这类硬指标,要好达成得多。
一般而言,若是治下不断地涌现风流才子,通过科举获得功名,那么作为父母官,县令的政绩也会非常漂亮。
教化当然不止这点,乡风民风一方面。
在男女大防的时代,通女干这种事情,一旦传扬开,立时成为他教化一方的污点。
虽不至于招致朝廷问责,可升迁之路崎岖坎坷,也是不争的事实。
县令虽已是五十二岁高龄,但对于权色一道,却是十分恋栈,心心念念着升官发财。
阻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谁阻了他的道,就是跟他过不去!
衙役怔了一下,呐呐道:“这倒不曾,那僧官畏罪潜逃,风月女子则被押在关帝庙前的戏台底下,正等候县令大人您亲审哩......”
县令闻言,面色稍松。
“那就让人备轿,通知师爷与我出城审案。”
看来那张家,还是识得大体,没有与他翻脸的意思。
否则关系闹僵,彼此谁也不落好。
当即,县令就准备命人把官服、官帽、官靴、腰带取来,打算低调乘撵出城办案,而不是在县衙升堂断案。
话音刚落下,又有一小厮打扮的人手持一名帖快步走来,高声道:“知县大人,范举人差人送来了名帖与亲笔信。”
知县接过名帖与书信,只是匆匆看了几眼,沉思片刻,吩咐衙役道:“不必再审了,即刻放人。
就当这件事从头到尾没发生过。”
说完,又将官服、官帽、官靴递还了回去。
不多时,县衙后院又传来了县令与几位妻妾的嬉戏声。
与县衙这边的热闹相比,张家则已经乱作一团,鸡飞狗跳。
张乡绅接到范进的帖子和书信,看完之后面色青一阵红一阵。
当即大喝道:“给我把那畜生找来!”
“另外,再去祠堂,把我的竹节鞭取来!”
“今日若不教训一番,那孽畜怕是要反了天了......”
张乡绅身旁,一妇人大惊失色,鬓钗摇曳,花容失色,难以置信道:“老爷,春生侄儿即便再有错处,管教即可,你又何必如此狠心!”
张乡绅怒极,一把将妇人甩开。
怒斥道:“妇人之见!这孽畜终日里欺压良善,鱼肉乡里,若再不管教,我张家的家风,就要被他败坏殆尽了!”
管教?
难道以前他没管教过那个孽畜?
妇人一脸的不以为意,“即便春生侄儿为非作歹又如何,难不成知县还敢给咱们张家脸色?咱们张家这等人家,在南海县,谁不给几分薄面......”
啪!
张乡绅径直甩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随即,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老夫哪里是惧了那南海县令,只是那范举人,非是咱们得罪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