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爹中气十足地说道:“莫道老太太您了,就连我当岳丈的,自打沾了贤婿老爷的光,也俱都体面了不少。”
“好了母亲,外头风大,咱们先回府里说吧。”范进打断这两位老亲家之间的寒暄,旋即又朝着青禾姨娘低声问道:“一应住处可安排妥当了?”
青禾姨娘连道:“老太太、夫人上京,我又岂敢不用心?老爷只管放心,前几日我便让人收拾出来了。”
范进只道了一句那便好,旋即就快步追了上去。
待到了正厅,落了座,丫鬟给范母解了披风,还说着一路的见闻,“久闻京城繁华,我这次可算是长见识了......”
胡老爹当即道:“可不是么?依我说,亲家你早就该进京享贤婿老爷的福了,何苦眷恋乡下那几亩瘦田!”
若非范进与胡屠户三催四请,范母还真不打算挪窝,最终还是范母顾念着胡盈盈作为正室,与范进长期分隔两地不是好事。
再加上范进的一干妾室,盼星星盼月亮,成日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最终才不免败下阵来。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青禾便款款走来,“头前我到别的官眷做客,学了个新鲜吃法,唤作‘曲水流觞’,咱们今儿个也高雅一回。”
说着,拍了拍手,便有三四个仆从布置起来。
片刻时间,大理石桌案上,便出现了一座假山石,假山石周围是起伏的山峦,峦中内置了竹条管道,山石凹凸处,则摆放着几只酒樽,俱是盛满了醇香美酒。
流水潺潺,杯中美酒荡漾,迎着烛光,波光粼粼。
范母看得惊奇,嘴上却说道:“我这土埋半截的乡下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等吃法,这般兴师动众的。”
青禾忙道:“老太太您现在可是官家老太太了,这可算不上兴师动众。”
范母拉着她的手说,“府里几个姨娘,就你学东西快,往后啊,你多提点提点她们。”
说着,不免又扫了一眼几个自打进了门便跟鹌鹑似的姨娘。
青禾浅笑道:“瞧老太太您说的,我年轻不懂事,往后还得劳您费心提点呢。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在这家里,您说话比谁都管用。”
“你这小妮子,惯会哄我!”
范母点了点青禾姨娘的额头,佯装生气道。
“好了,母亲和夫人奔波多日,先用饭吧。”
范进打断了婆媳之间的谈话,待范母动筷之后,第一时间给胡盈盈夹菜,“一段时日未见,夫人倒是清减了不少。”
言罢,他又道:“明日休沐,我带夫人好好逛逛京城,顺便置办一身上等行头。”
若说宠爱,他自然是宠爱青禾姨娘多一些,但胡盈盈才是正儿八经的范府太太,他须得让胡盈盈心安。
同时,也免得青禾姨娘风头过盛,府里一干下人捧高踩低,失了分寸。
胡盈盈闻言,自是感动不已,暗自庆幸自己得遇良人。
当晚,范进没进青禾姨娘的房中,而留宿在胡盈盈房里,一夜规规矩矩,夫妻二人闲话了许久,这才各自酣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