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训走到沈辞安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下
“多谢老侯爷出手相助,否则稍有不慎,便会让姜家身陷囹圄,今日侯爷之大恩,知训必定铭记在心。”
“今日之事,特让你来,你可明白我的苦心。”清冷的声音响起。
姜知训后背微凉,他咬牙道“侯爷是想让我明白,若是白身,就算家产万贯亦能被人毁于顷刻之间。”
沈辞安轻轻一哼,“还算是个聪明人。”
“老侯爷,可我与夫人膝下只有锦言一女,自是无法入朝为官......”姜知训也是通透之人,这半句话基本也表明了心意。
“老夫是看在容舟的面上,不愿让故人之女从王公贵胄跌落到平民百姓,你以为能为她遮风避雨这就够了吗?”
“一切听凭老侯爷安排,知训心悦诚服。” 姜知训俯身,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一切等过完锦言的生辰再说,茶田巷的事我来安置妥当,算是送给锦言生辰礼的一份子,你起来吧,别让梅见以为我以大欺小。”
姜知训慢慢站起身来,他想起自己的生意一步步扩大,在余杭城商会内的份量越来越重。他以为自己已经见过大风大浪,谁知真到这个复杂而残酷的官场,才知之前的自己有多狭隘与浅薄,相比之下,商会中的那些权谋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堪一击。
在他引以为傲的宝月楼三楼,安远侯不动声色地给他上了一课。不费一枪一卒,轻松瓦解掉他原以为坚固的城池,此刻他才理解当初姜母为什么反对他求娶程梅见。原来不同世界的人真的很难走到一处,但即便前路再难,只要她不弃,他绝对不离,他只想同夫人并肩一起前行。
沈辞安将茶斟满,递给姜知训一杯,拿起杯子对着他说
“一码归一码,我要替容舟谢谢你,当初梅见落水,幸得你相救。她看中你决定嫁给你,必定也是看中了你的人品。这些年来,你的确也把她照顾得很好,故人在天之灵也会欣慰。今晚,老夫以茶代酒,替故人敬你一杯。”
“老侯爷,你言重了,我并未能照顾好夫人,她跟着我是受苦了。”姜知训饮尽杯中茶水,看向老侯爷的眼中盛满了歉意。
“慢慢会好起来的。”老侯爷像是自言自语着。
夜里下起雨来,急急地落了一晚,晨光初露时,雨才将将停了。
清冽的空气中晕染了一丝淡淡的桂花香,一袭月白色里衣的沈辞安从房内走出来,站在廊下抬头看院门角落处长的那株桂花树,枝头已有些星星点点的花苞,有些是果绿色,有些已经被日头慢慢染黄了。
忠叔听着开门的动静,连忙拿着一件外袍披在老侯爷身上“老爷,初秋了,可不能贪凉。”
“若是在洛城,天应该更凉些。”
“老爷,是想洛城了吗?”
“进忠,我年纪大了,出来一趟不容易,这次就把想走的想看的想办的一并做掉,至少无遗憾了。”
“老爷,您身体还硬朗着呢,只要您想去,老奴都陪着您。”
不一会儿,沈景玄到祖父房中来请安,坐在书案后侧的沈辞安看着眼前这意气风发的少年,内心的自豪油然而生。
“景玄,祖父不在的这段时日,你都做了哪些功课?”清朗的声音响起
沈景玄微微上前一步,给祖父行了礼道“孙儿不敢懈怠,晨起时分与浮白练拳强身,而后便去学堂听川西先生讲学,只在最后一日,因着川西先生停学,我带着浮白长乐去了西郊三白潭赏荷。”
“听说你还得了一幅南竹先生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