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气氛有些紧张,慧子低着头不敢说话,天牛气力不足说不出话。沉默了好一会儿,一净师傅说:“现在的世道乱七八糟,今天八路军来了,明天还乡团又来了,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们要尽早离开这里。”
慧子担忧地问:“舅,舅,他的能动吗?”
“死都没死了有啥不能动的!找个轿子坐回去啥事没有。”一净师傅说得轻松,想的也确实周到,如果再坐毛驴车没等到家怕是断骨又被颠坏了。
这期间张树旺家着了一把大火,把祖屋烧塌了架,张树旺连气带吓病倒了,花了不少钱才把病治好,却落了个见火就哆嗦的病根。有人猜测是李庆贺回来报仇,但没人看见过他。如果天牛没受伤人们自然会想到是他放的火,不过这时他卧病在床。
张树旺让这把火吓破了胆,为了转移仇恨他把丁胜元出卖了,让人四处散播说庆贺爹被活埋是他告的密。丁胜元害怕了,也想把自个摘干净,却是越描越黑,把大家伙不知道的事情都端了出来:张树旺让孙子孝如何抓的人,让他怎么去跑踪的李天牛和李庆贺等等,说着条条是道。没多久,一个月黑风高夜,丁胜元和他的傻儿子一起被人活埋了,埋在了庆贺爹出事的地方。那天丁胜元大儿子和媳妇领着孩子回了娘家,不然他们家恐怕一个活口也剩不下。这事做的依然诡秘,人们却是看出了端倪,把复仇地点选在同一个地方,如此的用心不会是别人。人们还发现一个问题:庆贺疯癫癫的娘不见了,要么就是落山落水死了,要么就是被人接走了。李姓和丁姓两家结下了仇,丁姓人摆一个道理:“丁胜元固然有罪,但他傻得啥也不知道儿子有什么罪?杀他是丧尽天良!”
李姓人也拿出自己的道理?:“庆贺如果杀了人他该偿命!那么庆贺五十多岁的爹有什么罪?他该被活埋吗?”
两家人都把状纸送到县里,此时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国民党的官员自身都难保哪有闭心管老百姓的事,自然没人过问此事,两家的事不了了之,仇恨却没有不了了之。
天牛治病的这段时间里,蒙阴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国民党进攻鲁南地区的27个旅,被八路军新四军打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敌王牌军张灵普的74师被被粟裕指挥的解放军消灭在孟良崮。孙子孝的保安大队也被县大队一举歼灭了。蒙县解放了,解放了的穷苦百姓分了地主老财的土地财产,当家做了主人。
之前张树旺听到风声吓得屁滚尿流,如丧家之犬,带着家眷狼狈的逃到济南,连门也不敢出过起了隐居生活,他给整天哭闹的小妾许下诺言:“放心,用不了多久咱就打回蒙阴,杀回李家庄,让那些吃了咱的,分了咱的土暴子把东西都吐出来!”这是他的梦想,他也不知道何时能结束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许下的诺言只是为了安抚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