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做了郑秀才的外室,但才十几岁的原身依旧意识不到这对于自己来说算什么。
她只知道,家里的人都说,这郑秀才年纪不算太大,对家里妻子那么好,是个难得知冷热的好男人,更关键是抬眼有一身学识,且还得了县太爷的亲眼呢!
原身现在抢先做了他的外室,将来等郑秀才考中,她就可以去做官太太啦!
原身懵懵懂懂地被家人梳起了头发,在经历过让她惧怕不已的疼痛之后,依旧只晓得带着哭腔地问一声:“官太太是什么,比做爹爹妈妈的女儿,还有哥哥们的妹妹更好吗?”
官太太好不好,原身没有机会去明白。
她只知道从那日起,自己家里便时不时多出来一个会叫她疼痛的男人。
但好景不长——或者在顾佳音看来,这对原身反而是一种解脱——那郑秀才的妻子终于是发现了他竟然偷偷养了个小姑娘做外室,毅然与之和离。
而郑秀才那一年的科考也没能考上,灰溜溜地回到家中之后不久,便将原身从顾家接到了他家里去,对内,他称呼原身为妻,对外,却说是受原身的哥哥们以老父老母做威胁,不得不才接纳了原身这个空有毒计而腹无点墨的女子,他是被迫的,是不情愿的。
每一次与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小姑娘敦伦,都是被迫,他多可怜啊,还要忍着恶心去碰一个比自己年轻鲜活的娇俏女孩儿的身子。
他多可怜啊,竟然被逼着受了这女孩儿的侍奉一年多,还成功叫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他多可怜啊......竟然无力阻止自己的血脉出自这般下作女子的腹中,而且,还是个女孩儿!他可不需要一个像她母亲的女儿,他的人生已经足够凄惨了,难不成还要再叫一个像极了她母亲的孩子继续毁坏他悲惨至极的生活吗?
郑秀才一边享用着原身的美色,一边拿着顾家给“妹婿”的银子继续科考,一边又不情不愿地为顾家兄弟给县上有头有脸的人家牵线......终于,他考上了,考上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本县,连他同样可怜的,无力反抗一群地痞威胁的老父老母,也迅速而果决且无声无息地从家中顺利撤离。
直到顾家人终于发现他们的大肥羊已经逃跑,而那被刻意养得听话的妹妹一无所知时,方知是上当了。
就这么地。
原身带着女儿回到了娘家。
记忆中,那个曾经天真不知世事,却十分爱笑的小姑娘变得沉默起来。
这是当然的。
如果一个人,在离开娘家后的每一天都活在所谓“婆家”的谩骂与讥诮,指责和贬低里,而每一次试图向最亲近的亲人求救时,换来的都是“为了你好”“你要感恩”“我们养你这么久呢,你好歹也要顾及家里的困难”......等等劝诫时,谁都会忍不住去习惯沉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