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赫然响起五年前他们的对话——
“你会留在我身边一辈子吗?”
“只要您肯付钱,随时。”
他要违约了。
一明一暗就像一道分界线,将平凡普通的他和高贵的贺屿森中间隔出两道深长的银河。
冰冷的温度随着车门紧闭被锁入车内,贺屿森仰着头,看着闪烁着白色星光的车顶。
前面的司机开口,“贺先生,需不需要我联系人把江漓先生接到宿舍?”
贺屿森闭眼,“不用管他。”
司机没有看出他的不耐烦,继续说:“刚才江漓先生联系家里为您准备醒酒汤,厨房问您要不要吃点别的……”
话还没说完,贺屿森就不耐烦的偏头啧了声,“闭嘴。”
司机一愣,顺着后视镜观察自家老板,不知是醉了还是欲求不满,身边散发着如墨般的低气压。
车内顿时安静地连呼吸都听不见了。
沉重的手臂压住贺屿森的眼,将酸涩碾压在了眼眶里。
他活到现在就没这么茫然过。
只有面对江漓的时候,他才会有如此强烈的,被人当头一棒的感觉。
他根本就无法想象,以前曾经跟江漓相处的点滴……只要一想到白天他对着自己甜滋滋的笑,晚上就毫无顾忌地和人滚到一起,他的脑袋就痛的快要炸开。
曾经的誓言,眼底的情感,难道都是假的吗?
骗子。
骗子。
就没有一句是真的吗?
它们分明……那么真实的存在过。
江漓。
名字里的每一个笔画化作一道锋利的刀刃,不偏不倚地刺向它主人所熟知的所有敏感点,刀刀击中。
不知不觉中,贺屿森回到了房间,他的手指落在书架上的相框上,是和办公室桌面上一样的图片,只是在此时,江漓的笑容更像一种嘲笑,嘲笑着当时的贺屿森有多天真,竟然会想将一个无根的人绑在身边,一辈子。
空荡的卧室中,回荡起一抹突兀的笑声。
是他的错。
竟然对用钱雇佣来的人产生了感情。
木纹边框被砰的一声砸在干净的白色墙面上,脆弱的玻璃变成一道道蜘蛛网形状的裂纹,在江漓的笑容前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