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乔县丞瞬间想起来了,他震惊于黄县令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又懊恼自己竟然忘了这件事。
乔县丞不敢遮掩,立刻从实招来。
“抱歉,卑职忙忘了,事情是这样的,那芜娘子得知她家人要将她卖进花楼,从新平县逃到了云县,投奔她的远房亲戚,卑职原本想着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带人前往新平县探查虚实,若她所言非虚,就帮她一把,帮她脱离原户籍,在云县建立女户。”
他说到这里感觉哪里不对劲,他赶忙补充道,“卑职绝对不是徇私,更不是被美色蛊惑,按照晋律,她父母的作为是犯法的,芜娘子是良籍,不能随意被发卖,改为贱籍。”
黄县令微笑,“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立案?”
闻言,乔县丞感觉自己胸口中了一箭。
他本想说自己忘了,又仔细斟酌了一下,发现,自己要是没有忘记,也并不确定,这样是否能立案。
这下糟了,他要怎么回答。
乔县丞感觉自己像是一颗鹌鹑蛋,弱小可怜。
黄县令见对方这副样子,心中感慨,自己疏忽了,他应该让县衙大部分官吏,每月都参与考核才是,放纵只会害了他们。
黄县令微笑,“既然你想不清楚,那就留在这里好好思考,将你的疑惑与答案,都写下来,本官一个时辰后,再过来检查。”
他说完便起身离开,回去文书处理室,处理今日的政务文书。
徒留乔县丞在茶室,陷入迷惘与沉默。
他原本以为黄县令会骂他,惩罚他,然而,黄县令却没有,而是这样轻飘飘地揭过了。
这令他更难受。
他宁愿自己被骂,或者像被罚抄五百遍晋律与规章那样……
乔县丞对自己有些失望,他已经在云县县衙任职快一年了,平时对自己处处自得,却没有想过,曾经每一步都有黄县令指点,关键之处都有黄县令把控……他曾经对此不以为意,现在才发现,让他独立处理这么简单的案件,他都无法快速准确地做出选择。
他应该要怎么办呢?
他开始重新理清思路,回想案情,再比照自己学过的晋律,试图找出答案。
然而,他此刻才发现,晋律如此多条条框框的律法章条,但是,却没有一条,是教他如何正确处理案件的。
他要是光凭晋律,那他只能找出与犯罪相符合的法律条款,估摸着如何宣判。
却没有具体的案例,教他实操。
他再回想平时黄县令处理案件时的流程。
他想了半天,才恍然地发现,黄县令平时已经按照他们每个人的职能与特长,分配好了工作,虽然大部分案件,他们都能从头经历到尾,但是,他从来没有真正去在意过,整套完整的流程,更没有去在意过其他人所分配的任务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