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里,那偌大的蛇窟之中,这一回,遂真切的,只剩了蛇老一人。
直至此刻,他那抬起的干瘪的满是皱纹的手掌终于落下,于是,那原本包裹着镜轮的灼灼血焰,在容纳吞噬了此间初蛇老之外的一切之后,那自收束的血焰之中凝聚出来的,便是一枚浑圆的宝丹。
那宝丹约莫是桃核般大小,通体浑圆的宝丹表面却是交错层叠的木纹,可是仔细看去时,那一道道细密的木纹之中,却尽都是回环的衔尾蛇纹缠绕。
许是方才那一道焰潮熔炼去了此间多少妖蛇血裔的性命,这其上便具备着多少道衔尾蛇纹;又或者这蛇纹本身的数目乃是自然而然,由天而定,断无有常理可言。
可是蛇老已经没有心思去细数那些细密交叠的衔尾蛇纹的数目了,因为宝丹仍旧在变化着,并且这种变化仍旧在教蛇老看得眼花缭乱。
因为那原本朝着宝丹之中收束的血焰,仍旧在兀自燃烧着,只闪瞬间,那原本层叠的满蕴灵光的衔尾蛇纹,便尽数化作了薪柴与资粮,再度填入了血焰之中,维持着焰火的煅烧,反复的锤炼着宝丹自身。
灵光愈发浓郁,可宝丹却从原本的大小上复又消减去了泰半,再看去时,那血焰的煅烧之中,便只剩了纯粹的乌木颜色,不见了木纹,只有随着灵光的流转,随即一闪而逝的鎏金神华。
那是金丹境界的道果之力,丰沛的金丹境界的道果之力。
到了这一刻,饶是早先时的蛇老再怎么样的不甘心,可是亲眼得见了收获,亲眼见得了金丹境界道果之力的显照,他脸上原本阴翳的神情也终于消隐了去,渐次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也正此时,当蛇老脸上的笑容还未彻底盛开时,他的表情忽地一怔。
紧接着,蛇老用一种颇疑惑的目光看向那渐次要隐没入宝丹之中的血焰,焰光的缭绕之中,似是有一道完全不属于血焰的火光在这一闪瞬间显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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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昌山,山顶道宫内。
此时间,偌大的道宫愈见空旷,自四壁至于高台,皆尽变得空荡荡的,唯独在道殿的正中央,见得丹霞老母与简寒枝面对面,趺坐于地。
两人皆尽神情肃穆,丹霞老母似是经了一阵将养之后,脸上愈见了些血色,身上也不再有那般血肉模糊,
此时间脑后悬照着圆融镜轮,内里无量神华凝聚,不见得了甚么门扉开合,只有一点丹阳映照斑斓雾霭云霞,显照着那看似圆融无漏的丹霞意蕴。
而同一时间,简寒枝的神情更是前所未有的肃穆,便是当日在云霄之上擒下清海老道时,那电光石火之间的出手,都未曾见得简寒枝的脸色紧绷成这般模样,他长久的盯着那丹霞老母显照的镜轮,似是已经从那丹霞玄景的变化上面,窥见了甚么自己本就想洞见的事情。
而那杆青枝竹杖,也被简寒枝横在了膝上,此时间一手紧紧地攥住了竹杖的一段,几乎钻捏的指节发白。
终于,当某一瞬间的时候,简寒枝忽地伸手,将手中青枝竹杖抬起,电光石火之间,点在了丹霞老母镜轮之中悬照的那一轮丹阳上面。
霎时间,似是随着简寒枝这一点,无尽的焰火洒落,恍若是山火迸发一般,霎时间,熊熊烈焰将简寒枝与丹霞老母的身形尽都包裹在其中。
可是仔细看去时,那一道道赤色焰火上面,每一点撩动的、摇曳的火光之中,尽都是繁浩至极的无上符阵显照,与此同时,这些符阵复又彼此间气机交织着,于是将裹挟向两人的焰火视作一个整体,显化成了更为无上高邈的符阵。
下一瞬,好似是火光乍起,又似是灵光凝练,但包裹在其中的两人,却只倏忽间觉得天地翻转,原本凝实的大殿陡然开始变得虚幻起来,光影破碎,虚实倒卷,只霎时间,道殿之内的一切景象,便尽都烟消云散去,那缭绕的火光之外,便只剩了如同海底一般深邃且幽蓝的颜色。
而在这恍若是流淌的纯粹幽蓝色的另一端,则是那用颇困惑表情凝视着手里宝丹,形神几乎都在这一闪瞬间凝固的蛇老。
于是,再没有甚么对视与言语,原地里,甚是默契的,丹霞老母抄起了手中的镂空玉壶,简寒枝更是直直的探出了手中的青枝竹杖。
他们是丹青元宗传人。
丹青,丹青。
从来都是,丹在青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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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井栏边见羽仪,梧桐树上宿寒枝。五陵公子怜文彩,画与佳人刺绣衣。
饮啄蓬山最上头,和烟飞下禁城秋。曾将弄玉归云去,金翿斜开十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