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起来,也是副使懈怠了卧底一事,他原本以为徽宗皇帝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大伙陪他玩上一阵子也就罢了,因此并没有真正把职方司这个衙门的事放在心上,都是赶马过田坎——得过且过,虚应了事。
眼见天子兴致一直颇高,时文彬等更下面的僚属也很上心——其实不过是为了捞油水——职方副使不得不紧张起来。
犹豫半晌,副使暗暗下了决心,对时文彬道:“此事我自理会的。只不过为周密起见,你只管宋江那条线上之事便可。再派去的人不便让你知道名姓,必要时他们自然会奉了职方司的指令协助宋江。”
时文彬见那副使再无交待,便躬身请退。
副使端茶送走时文彬,叹了一口气,默想片刻,换了身便服,出门直奔御街北头的樊楼而去。
樊楼乃汴京七十二家正店酒楼之首,曾有人留下“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承平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的赞美诗句。这楼灰瓦青砖,雕梁画栋,陈设富丽堂皇,古朴典雅,莫说汴京,便说整个宋境乃至全天下,都称的上是最最顶级的风流所在。
副使来到樊楼门前,见那樊楼曲槛雕栏,绿窗朱户依旧。他揭起斑竹帘子,从侧首边转进来,便闻得异香馥郁。这里是汴京最有名的销金之所,只招待达官贵人、名人高士,所以没有喧闹的大厅。
再往里进,是一条狭窄步道,两侧摆满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青之草。一路上有几个雕花香樟木门,门首木牌用墨笔写着“溶月”、“南风”、“柳绵”、“玉琴”之类的院名。这些院子,看似一模一样的木门,内里风景大不相同,有的是江南园林,曲径通幽中一个庭院;有的是水乡湖景,中间一个画舫;还有的似辽人北地,满地青草,中间一顶绣金帐篷。
副使行了数十步,径直来到步道尽头一个门前,推门进去。那门里是一个三进小院,面积不大,因为遮挡视线的影壁修建巧妙,显得幽深盘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