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收拾行李,装了车马,当日便下山往沂水县行去。
随后无话,过了十数日,想起求亲之事,吴用心神不定。他在屋里来回踱了几圈,径直去后山娘子寨寻女李广花雕。
娘子寨成军与梁山泊别处都不同,马、步、水、弓、巡哨、远探、报走、辎重诸兵种俱全,除去人数不多之外,全是女子充当,甚至还有两个健壮妇人可以操炮。花雕因不喜统带喽啰,加之箭术出众,因此专管娘子寨中箭术操演,白日里常在女军弓手营中。
吴用晃着羽扇,进到娘子寨营门,有放哨的女兵前来问讯,查对无误后方才许吴用进去,一个轮值军官相陪。
还没进到营房,远远听见一个清丽的女声道:“我们女子不如男子身长,也不如他们力大,要是上了战场,一箭换一箭,一刀换一刀,必是吃亏的。因此挽弓要稳、快、准,不可舍长求短去求力大,只求他射一箭来,我还多箭去。挽弓之手,非稳而不能。”
吴用听了,心里暗暗点头,他虽然不懂射箭,但这个道理的确适用女兵。
那轮值军官拿出一个哨子,吹了个一长一短,拉长了腔调喊道:“军师首领到。”
却听那个女声顿了一顿,随即不耐烦道:“山寨条例,练兵或作战时,若无明令,首领驾到无需肃立,我们等操练完了再说……”
吴用听了,又多加几分佩服:这军纪严明,堪比当年柳亚夫细柳营练兵。
他伸脚迈进房里,看了房中情形,一下子愣住了。
“婆婆妈妈做什么?当断则断,操练马上就要结束,快点,买定离手!”仍是刚才那个清丽的女声,却是女李广花雕在高声催促。她那干燥的手颇为修长,每个指甲都修得贴肉,并且的确如方才所说,稳,非常的稳:手在空中不见半丝抖动。只是那手不是挽着弓,也不是搭着箭,而是捏着三个象牙骰子。
只听花雕喝道:“不叫敌寇匹马还!”掷下去,那三个骰子骨碌碌、滴溜溜的在一个大碗里旋转着,片刻之后终于停了下来,果然是不叫敌寇匹马还——三个骰子停定,全是六点,通吃!
旁边一个女兵庆幸道:“还好我没有当断则断,不然这三钱银子也剩不下。”
花雕拿起桌上的头盔,戴在头上,一脸正气喊道:“全体都有,肃立!”吴用几乎以为自己眼神恍惚,错把军营当作了赌坊,但再看过去,桌上骰子和银钱依旧。只有那些女兵如一水儿青葱一样立的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