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哭声凄凄切切。
秦璟钺低头,才发现她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一张绝艳的小脸上早就泪痕遍布。
“谁告诉你的?”秦璟钺问。
余穗道:“这很重要吗?比起这个,妾身倒是想问问若没人告诉妾身,世子又打算瞒妾身多久?一辈子?”
最后几个字,她声音里带着满满的自嘲。
秦璟钺鲜少见她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一时心底无言,他喉结动了动,才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与不好同世子又有什么关系呢?妾身这一生的伤,不都是世子赐的吗?世子该不会想说关心妾身的身体,才不许妾身给父亲送葬的吧?”余穗说。
她字字句句都带刺。
情绪左右了大脑,她再也没了平日里半点柔顺。
“这件事有些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冷静一下,我…”
“冷静?世子让我怎么冷静?那是我父亲啊!我卖身入侯府,忍辱负重至今都是为了给他治病,可现在他都死了,你却连他的死讯都不告诉我!你让我怎么冷静?”
“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久,我却连他葬在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冷静的了?”
余穗浑身都在颤抖。
她手扶住了旁边的树,才没让自己跌倒在地。
秦璟钺伸手,想要拍她的肩膀,余穗却直接扫开了他的手:“我真的对世子来说,我父亲他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庄稼汉,甚至这样的人撞了世子的袖子,世子都嫌脏,他的死对世子来说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那是我的父亲呀!是我唯一的父亲啊!我在他背上长大,我明明从小的发誓要好好孝顺他的,您凭什么就剥夺了我送他最后一程的权利?”
她哭得嗓子都嘶哑了。
有些字眼听起来都不那么清晰。
秦璟钺看她良久,一直等她的哭声歇了点,才扶住了她的肩膀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穗穗,发泄并不是解决问题的途径,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他叹了口气,弯了腰,声音也放得和缓了许多,目光却有意地避着她那双红肿的杏眼。
他不觉得自己做得有错,甚至哪怕从来一次,他还得做同样的选择,可女子那双和宋骄阳完全不同的杏眼像是一根刺,在此刻直接扎进了他的心里,让他莫名不愿同她对视,不想在这双被泪水铺满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余穗抿着唇,终于没再说话。
秦璟钺道:“这件事是我不好,我不该瞒你,但此事不是那么简单,分明是有人故意算计,我本想着查明一切再告诉你的,你…”
“世子的意思是我父亲的死是意外?”手指在粗糙的树皮上擦下来,划出了一道明显的血痕,但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睁大了眼睛看着秦璟钺。
这件事秦璟钺本不愿告诉她的。
可今日在少女的身上,他看到了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死气,想到她把她那个父亲看得如此重,秦璟钺实在担心会有什么意外,这才把这件事抛出来吸引她的注意。
刚才还哭得歇斯底里,只一瞬间就好像冷静得和平常一般无二,就连气息都平稳了许多,秦璟钺看她瞬间如此沉稳,心里也是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