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起哄声中,芊娘摆着腰肢款款走向两人,但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棋盘上,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走过来。
她眼睛在两人之间看了一眼,伸手理了理鬓间的碎发,声音娇软道:“两位公子,何公子请你们去主桌去跟咱们喝一杯。”
裴修年没有抬头,倒是谢承运抬头看了她一眼,还冲她一笑,只是说出来的话没有那么好听,“我们正在下棋,你不要出言打扰。”
说话间,裴修年又落下一子,他的视线也被拉回棋盘。
芊娘作为宜春楼的头牌,走到哪里不是备受追捧,哪有男人对她这么冷淡过,她气得绞着手里的帕子,面上却咬着唇说道:“若是公子们不去,何公子要怪罪我了。”
可惜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根本没有人欣赏,这次两人没有一个人抬头。
她扭头狠狠瞪了一眼身后哄笑的众人,气得躲了下脚,看着裴修年心下一横,直接一软身子,坐进他的怀里,“请公子可怜可怜我。”她说着还抬起双手去勾他的脖子。
裴修年不是没注意到身边的动静,只是觉得无聊透顶,压根就不想搭理他们。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花娘的胆子竟然这么大,一时不防,竟然被她近身,他几乎下一秒就一把佛开她的手,站起来直接将人掀翻。
芊娘一下摔到地上,大叫一声,眼泪说掉就掉,委屈地哭道:“公子怎么这般粗鲁!”
一众人也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留情面,又看他一脸怒气,立刻打圆场。
“就是一个小玩笑,怎么裴兄还是生气了呢?”
“是啊,咱们跟裴兄闹着玩的,裴兄你未免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随着他们的话,画舫内又是一阵调笑声。
裴修年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缓和,只冷眼看着他们。
看他脸色越来越冷,谢承运也不禁低声对他道:“裴兄都是同窗,若你把场面闹得太难看,他们不知要说出什么话来污你名声。”
裴修年看他一眼,冷笑一声,“既然各位想与我论诗,我便说说我的拙见。”
他脸色虽然不好,但好歹给了大家一个台阶下,几人立刻给他拿过酒杯斟满酒递给他,“论诗怎么能没有酒呢,裴兄饮了这杯,再说也不迟。”
扫了几人一眼,裴修年没有拒绝,仰头将酒喝尽,然后把酒杯随手扔在酒桌上,冷道:“我刚听你们念了一首前朝的诗,名为《叹酒词》是不是?”
“不错,不错,裴兄也觉得写诗之人有大才?”
裴修年嗤笑,“大才?你们可知道写诗的刘昌本名叫做李昌,是前朝反贼之后。先帝饶此人不死,却也断了他的仕途,他便写尽酸词来讽刺时局。”
他话音刚落,整个画舫一片哗然。
可他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群人,继续冷笑道:“你们念的这首《叹酒词》叹的是杏花时节未到,尝不到杏花酒的苦闷,其实他说的是自己不能入仕的苦闷。你们可又知道他最后的下场是什么,他被剁掉双手再也不能写诗,你们却在这里赞扬他有大才?”
说完他更是哈哈大笑了两声,又夺过一旁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酒,冷冷扫过他们的脸,“今天的事情你们最好祈祷没有人会传出去,不然在座的诸位,只怕也要写一首自己的《叹酒词》了!”
扔掉酒壶,他目光凌然,“若是学识不够,就在家好好看书,别总是想着在人前卖弄,反倒惹祸上身!”